赵红愈听说小老头有可能是杀害曲兰花的凶手，不由疑惑地摇着头道：“我看未必。尽管那茶馆老板说得玄玄乎乎的，但是以我看去，那个小老头并不像个有多高武功的人。”

冯九说：“是啊，按照武功行内的说法，按我本人略通功夫的经验认识，凡是有功夫的人，多少都显得有些与众不同，诸如人鬓角饱满，饥肉结实，双脚着地或有力，或生风等等。可是也有例外呀，比如我见过的江南丐帮，他们之间，就有众多武功超群的人，可平常看去他们步履迟缓、拖沓，与一般乞丐并无二致。还有江仕航，看去他文诌诌的，走起路来都迈着小八字的地方官一个，你会联想到他曾经是帮会头目吗？帮会头目，多是一些刀口舔血的角色，他没些武功，能奔上帮内二把交椅吗？所以，我们不能被那些陈俗的说法所迷惑。再说了，什么叫做真人不露相，如果你全都看出来了，那还能称做不露相吗？”

赵红愈并不反对冯九的看法，只是仍带疑问道：“可是，咋说呢，远处看去，那朱老头年纪也应该不小吧？”

冯九想了想说：“我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他。当时看他一副家人模样，并没十分在意他的年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小老头之称，应该是有些名不副实。细细回想,他的行为举止似乎有些做作，加之不收拾，人邋遢，实际年龄顶多也就在四五十岁吧，比起江仕航，应该是小多了。”

“这么说，豹哥你是基本认定了？”赵红愈问。

冯九道：“对。不过也只能说‘基本’吧。真正确定，还需要观察和试探。”

冯九见赵红愈沉思着,又补充道：“对了，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件不太正常的现象，那小老头食量很大。”

“啥，食量大？”赵红愈摇头说，“不对。根据我的经验看法，凡是瘦子，吃饭多不咋样。你看那朱老头儿个子不高，人又单单细细的，他能有多大的食量？”

“所以说不正常呀。”

冯九说，他到此已经是第四天了。四天中，他发现朱老头是雷打不动，天天清早上街买菜。头两天他并没太在意，昨天、今天，他想到了事情有些奇怪，一个人的生活，买菜买米怎么需要天天上街呢？于是他仔细观察才发现，朱老头那布口袋里拎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蔬菜米面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个有轮有廓的食盒子。从那食盒子的体积，以及朱老头拎着走路时的姿态上看，估计份量不是很轻，至少应该超出一般人一天的食量。

赵红愈噢了一声道：“这么说就有些那个了，马公馆内，很有可能不止朱老头一个人。”

“嗯，我也是这么想。茶馆老板今天不是也说过，他见江仕航进去之后，没见再出来吗？”冯九说着，又带否定道,“不过，这恐怕不太可能。江仕航官场上养尊处优多年，他能窝在那满是灰尘的地方不动弹？再说，他也没有那么做的必要啊。”

赵红愈想了想，也认为不可能。因为，除了冯九刚才说的疑问不好解释之外，就算江仕航反常地窝在里面，那马公馆的大门一如既往，整日敞开着怎么理解？难道一个吃饭都不便外出的人，就不怕有人意外地入内造访吗？这现象，至少与情理不符。

冯九认可赵红愈的看法。所以他重新想到，马公馆内很可能存在有地窖之类的地方。

有关这一点，冯九并不是现在才想到，而是前几天怀疑捐款就在马公馆之时起，他就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这件事。因为他曾经两次侦察过马公馆，熟悉了那里的每一个房间，每一处厅堂，所以他敢断定，地面上绝对没有藏匿捐款的地方。要有，也只能是在地下地窖之类的地方。尽管曾经的，那个“满地灰尘、遍地脚印”的印象，让他无法想象那个地窖挖会在何处，但事到今天，他不敢、也不能因此而排除马公馆内有地窖的可能。为此,他只能将马公馆有地窖的猜想，列为主要思考的范围。

可是，即使马公馆内有地窖，地窖又能够有多大？地窖那种东西多半是垂直入地,一般多像是个封闭的大粪坑；那里面应该宛如地狱，胜如墓穴，藏金匿银尚可以，怎么能够供养活人居住，怎么能“活埋”江仕航呢？

这是一个谜。

赵红愈想了想说：“豹哥，那啥的地窖虽然一下想不通，茶老板看到的江仕航，你总不会把他真当鬼吧，还有饭菜超常也是疑问呀。现在的问题是，不管江仕航人在不在马公馆,他来过马公馆已经是事实。我看，你这里需要加强力量，所以我要求你把我调过来，咋样？”

冯九说：“情况是这样，可你那边怎么办？别忘了，我对你们的搜查是抱有期待的。”

赵红愈说：“我想不会有影响，我那边的副组长罗声，是个很有能力的干才，又是当地人,他完全可以替代我。”

“嗯，罗声我熟悉。那就这么办吧。”冯九说罢，便电话通知了罗声。

赵红愈等冯九放下电话之后，问：“豹哥，就眼下的情况看，因为码头车站有我们的人，所以在没有抓到江仕航之前，我们并不怕他狗儿的跑出兰溪。相反是我们自己要谨慎，如果让江仕航过早的，发觉了我们的出现和意图，他很可能抢先与乔门取得联系。是不是这样？”

冯九点头：“情况正是这样的。这也是我们要抢先抓捕江仕航的重要原因。反之，我们就将对付千余黑帮弟子。呃，这问题不是你最先考虑到的吗，这计划，也是按照你棋路制定的呀，还问？”

赵红愈嘟哝道：“我怕是你忘了。”

“嘿，你个臭小子，显摆不是？”

赵红愈说：“哎哟，豹哥你都把我看成啥人了，还显摆？我的意思是，为了不让江仕航发觉我们的出现和意图，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尽快尽早地逮住江仕航，不能按杨书记那啥的从容不迫。”

冯九点头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也一直是在抓紧时间呀。”

“是吗，”赵红愈指指对面的马公馆，又拉拉身边的椅子说，“豹哥呀，你待这里都盯过四天了，发觉问题也有两天了，这叫抓紧时间了吗？”

冯九愣了愣，问：“情况还不太明朗，你说怎什么办？”

赵红愈说：“好办呀，我们搞个主动出击——不不，是搞个主动试探，啥啥的，就算是去稍稍的惊动一下兔子，也比老待在这里守株待兔好吧。”

冯九点头道：“嗯你说说，你有什么好方法？”

赵红愈迟疑一下说：“我想，就明天早晨，趁那小老头出去买食品时，我进马公馆去查看一下，看看里面究竟有不有其他人。如果有，如果就是江仕航，我即可当场拿下他。那样，不是一切都好办了吗？”

“是吗，如果相反呢？”冯九问，“我是说,如果里面真有江仕航，你若一时拿不住他，放走了他，那就很有可能，立刻招来乔砚瞧的整个黑帮，到那时岂不事如愿违，情况更糟？”

赵红愈问：“你是怕我拿不住他，我拿不住他江仕航？”

“咋，你不服？别忘了，我们现在完全可以断定江仕航有武功，山外有山，不可轻敌。更关键，现在不是轻敌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