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牧晨没有想太久，右手摩擦着手中的杯盏，略微浑浊的双眼盯着杯中漂浮的茶叶，低垂着眼眸说到。

“对于你母妃的死，我很抱歉，得知你母妃病入膏肓的那一刻，朕知道这些年冷落了你们母子，想弥补你们母子，可是为时已晚，皇后在你母妃的膳食里下了药加速了你母妃的死亡药，最后药石枉然，不治身亡。”

想起那个阳光飒爽的女子，没有后宫女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了几分江湖儿女的洒脱，不拘小节，初见时一身白衣，樱花树下，清新脱俗……，想想倒是多了些愧疚。

“弥补？”努力抑制内心的激动“你拿什么弥补，母妃日日望着门外，只是希望你哪怕能来看她一眼，即使相顾无言，也会欣喜一日。母妃本就与世无争，既然你给不了母妃想要的，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她。”

柳妃从一开始的阳光灿烂，到最后的郁郁寡欢，直到靖璟珩出生，谣言四起，皇上疏离开始更加沉默寡言，一切都是众所周知，这样的女人即使娘家的支持，不得皇上恩宠，在皇宫内的日子过得依旧是举步维艰。

“……”

其实一切不幸都要从柳妃顶着谣言抚养靖璟珩开始，所以她还真没有立场埋怨他什么。

靖牧晨听着眼中的神色暗淡了几分继续说道：“对于你母妃，朕只能说朕爱过，即使到了最后朕也是爱你母妃的……”

她接道：“只是这爱，对于你们而言都太高傲了，最后就变得卑微了。”卑微如一粒尘埃。

她想得到，两个如此高傲的人，皇上不用说，九五之尊自然是高傲到骨子里了，柳妃有从小在家庭美满的柳家长大，柳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被宠到骨子里了，没有人懂得低头，其实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悲剧结尾。

她希望母妃能满意这个答案，薄唇微启：“第二个问题，皇叔的父母，也就是靖牧榆的父王和王妃是不是你……？”

这个问题相比较上一个仿佛更今他感到羞耻，但也只是一瞬，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是让他放不下的了。

“没有错，正如你了解的，当时的摄政王，也就是靖牧榆的父王，他们是一对佳偶天成的情人，为外人所津津乐道，当时的摄政王战功显赫，天之骄子，为百姓爱戴，确是……可惜了。”

说到最后三个字。靖牧晨闭上了眼睛，声音变成了一道线，隐约可以听见，感受到惋惜。

听到这里，自然是不用再往下说了，他已经供认不讳，一个王爷，钟情，爱戴百姓，战功显赫，年少轻狂，功高盖主，又不懂得曲意逢迎，长袖善舞，一时失了分寸，树敌多了，皇帝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意料之中的事，提出来，一来是想证明些什么，二来只是想最后恶心一下他罢了。

“最后两个问题，你为什么那么执着要杀我？还有你和皇后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换句话说，现在的结局正中你的下怀，因为从你睁开眼睛开始未感到意外或是慌张，一切进行的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一切看似意外，却又井然有序。”

靖牧晨终于不再盯着手中杯子的动作一滞，抬头诧异的看着靖璟珩带着愤怒的双眸，眼中带着赞赏的点了点头，不似方才的颓废，身子也坐直了几分，枯瘦的身材多了分威严，眸中升起了些色彩。

靖璟珩的嘴脸上扬，盯着他冷漠的笑着，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意：“好父皇，怎么被我说中了，不想装父慈子孝了。”

他好奇的看着她：“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就在我昨天在东宫莫名被陷害入狱开始的，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让我入狱根本就没有道理，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为四哥登上皇位清扫障碍，你想利用我牵制皇叔，我入狱皇叔必定方寸大乱，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很正常吧！由此想来，以前的种种不难发现。”

她喘了口气：“从一开始你就让四哥在边疆确立战功，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你放纵皇后和大皇子的人笼络朝臣，不过是为了和皇叔分庭抗礼，皇后愈加过分，四哥回来后在最乱的时候调离朝堂，现在带着一身卓越的战功坐上皇位，父皇当真是好算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