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殿静悄悄的，静到室内水珠低落的声音都清晰不已，滴答滴答的让人紧张，熟悉的宫殿，靖璟珩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来这里，但是这次的感觉却格外的不同。

警惕的环顾四周，感受不到杀意，听着室内沉重的呼吸声，剧烈的咳嗽声，剧烈到仿佛下一秒对方就要将肺给咳出来了一般。

“……”

柳眉微蹙，左手隐藏在广袖内紧紧的攥着匕首的一端，小心警惕，不是她太过多疑，只是这靖牧晨在她这里信誉度少的可怜。

面色坦然的走进内室，一进去便看见，倒在桌子上的杯盏，茶水沿着桌边滴落在鲜红的地毯上，颜色妖艳异常，一身黄色睡衣的好似古稀的老人整个人跌在地上，头发散乱，干枯的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上下起伏，一只手还顽强的扶着椅子，想要起身……

她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终究是不忍，仿佛前世的孤儿院院长无助的模样浮现眼前，还有那最后一面的遗憾，终究忍不住上前，收敛了杀意。

靖牧晨对于门口的声音不在意，只是想从地上站起来，直到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扶住他的胳膊，他呆愣的抬头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靖璟珩，眼眸中的惊讶只是一瞬间，不挣扎，任凭被她扶着坐回椅子上，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小心的抚了抚他的后背。

她不管靖牧晨的惊讶，将倒了的被子拿起来，重新倒上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他喝不喝就不在她能管的范围内了。

靖牧晨看着，眼中罩上薄薄的一层水雾，在他放下水杯的时候消失不见。

看着想象中淡漠疏离的男人喝水的模样，靖璟珩这才仔细的端详男人一番，仅仅过了不到一天，几个时辰，男人的双鬓就增添了不少烦恼丝，她在心中盘算着，照他这个身体的枯萎的速度，估摸着怕是撑到翌日晌午就好不错了。

她端详着对方，对方也在端详着她，两人相顾无言，明明心中有着千百万的不解疑问，一时之间大脑竟有些空白了。

“……”

靖牧晨凝望着眼前的少年，没有想象中的杀意满满，倒像是询问，不解，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愫……

受不了这窒息的氛围，对方眼中不知名的感情倒像是个慈父，让她觉得甚是虚伪，最后还是她先开口道：“你在等我！”

即使是已经强弩之末，坐在那里，依旧是一副高傲，自信，君临天下的倔强，眼底却染上了一层疲惫，点了点头，强忍着咳意，勉强正常的语气。

“朕感觉你会来。”

她听着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有些嘲讽：“不是白天父皇你将儿臣送进大牢的，现在却又在这里等着儿臣，那么儿臣倒是想问父皇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本来想说“难不成父皇是怕儿臣逃跑，特地在这里守株待兔，来个大义灭亲。”看着他风烛残年的模样，还是咽了下去，现在这话听着更像是在赌气。

“朕知道，你心中意难平，也知道你有很多想问朕的，朕的时日想必你清楚，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看着她警惕的样子，勉强一笑。

“放心，朕现在这副模样没有骗你的必要，你总不想等朕去世了，将疑问带一辈子吧！”

她站在一旁，目光清冷：“我就问四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说着右手在袖中紧攥着，留下一道道血迹，仿佛在隐忍，故作淡定：“我母妃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母妃。”

问完她都感觉有些可笑至极，生在皇家，一脚踏入宫门，就踏进了战场，富贵险中求，七情六欲早已麻木不堪，富贵荣耀，身份地位滔天权力让人趋之若鹜，“爱”这一字倒可笑了！

不问她又不甘心，想想那个依门远眺的妇人，眼中从希翼到失望到绝望……

男子听到前半句倒是意料之中，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