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黑，狭窄的山道上，有一辆越野车在前行。

路面坑坑洼洼，极不平坦。保持一定速度的车辆在不断颠簸，悬挂底盘像是在跳舞，前方的两个大灯，晃晃悠悠像是喝醉酒了。

苏柄握着方向盘，身体也跟着车体轻微摇摆。他的眼皮直往下压，精神明显疲倦。

找到一处稍宽敞的平台，他停稳车辆，对后面的人说：“昨晚没怎么休息，连续开大半天的山路，我有点劳累，再开下去容易出危险。”

在山道开车是很小心的事情，他打算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这辆越野车防护能力强，车重十几吨。苏柄不认为在荒郊野外过夜，会出什么问题。

他放平座椅，正准备闭上眼睛，却听见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苏柄并不饿，不是他的肚子在叫。

他抬头看向小哑巴，“你肚子饿，没有吃东西？”

一路上，苏柄都在前排开车，大多数时间盯着外面的路况，没怎么关注车内的小哑巴。

小哑巴在苏柄的目光中，赶紧摇头。她从怀中掏出还剩四分之一的沙土杂粮大饼。

看到这一幕，苏柄皱起了眉头。

车里明明摆放了大量的食物和水，她却没有用，啃什么大饼？

他指着车上一摞摞铁皮箱，问小哑巴：“你知道这里面装在什么？”

小哑巴再次摇头，目光疑惑地看着苏柄。

这让苏柄很郁闷。她表现得太老实了，在车内待大半天，居然没有查看这些东西是什么，又不是密封包装不能打开。

苏柄路上吃的食物，到不是铁皮箱子里的。他口袋里装有压缩干粮，水壶里还有水，不用在箱子里取。

“箱子里有罐头、压缩干粮和饮用水，你都可以食用。”苏柄说。

小哑巴听到这几样东西，眼中明显放光。她重新将大饼收入怀中，开始翻箱子。

一阵稀里啪拉后，小哑巴手中抓出一把黄澄澄的子弹。她瞪着大眼睛，再次疑惑地看向苏柄，似乎再说：这种子弹真的可以食用？

“额，你翻到弹药箱了。其实在车里，装食品和饮水的箱子才是占大多数的，你再找找。”苏柄说。

他在离开三曲城之前，也曾让士兵装载一些武器弹药。

小哑巴又换了一个位置，打开一个箱子。

只见她左手掏出一把自动步枪，右手

掏出一只配套弹匣，再次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苏柄。

“你再找找。”苏柄搓了搓额头。

当小哑巴第三次开箱时，苏柄就感觉她要打开的箱子很眼熟，虽一时想不起具体是什么，但知道她又要扑个空了。

不负所望，她这次抓出了一大叠钞票。

“你不要动我的钱箱子，快放回去！”苏柄大吃一惊，语气着急。

“还是我来吧。”看到小哑巴接连失利，苏柄忍不住钻到后排空间，打算亲自帮她找食物。

他心想，这姑娘总是选中小概率的物品，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绝大多数箱子都是装食品和饮用水的，你就是找不到，也是另类了。”苏柄吐槽。

然后，他从一个箱子里摸出一把……手枪。

“哈哈，小姑娘家家的，拿去防身正好。”苏柄尴尬地笑着，顺手将手枪丢给小哑巴。

最终，食品和饮用水还是找到了，数量还很多，占比极大。他们之前老是翻不到，只能是运气问题。

就像开盲盒，明明什么好的礼品都有，标明的概率还不低，其他人开得运气也很好。可等到你就是抽不到，气不气？

只是当小哑巴捧着苏柄特意挑选给她的肉罐头时，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不会打开罐头？”苏柄猜测。

小哑巴眼巴巴地点头。

废土平民，那里有机会见到罐头。这可是工业与农业相结合的高级产物。白天，苏柄只教她开枪，却没有教她开罐头。

在小哑巴看来，开罐头和开枪，是一样厉害的高级技能。

所幸她的学习能力很强，什么东西只要苏柄一点拨，就学会了。

苏柄在教会她如何开饮用水瓶盖后，实在太困，躺在座椅上睡着了。

小哑巴一直注视着苏柄，当看见他睡着后，起身尝试着关闭车内照明。

之后她打开车顶的舱门，钻到机炮位上吃东西。

在贫瘠的荒野，即使是冷罐头，香味依然能飘向很远。

她嚼着肉块，嘴巴鼓鼓的，眼睛弯弯的。

不久，她开始向四周环视，耳朵动了动。

……

后半夜，苏柄被人推醒，下意识握住手枪，在大致看清是小哑巴后，才放松下来。

小哑巴指了指她的耳朵，示意苏柄听外面的动静。

便是在这时，安静的荒野上，突然响起狼嚎，一声又一声，似乎来自四面八方。

苏柄往车窗外观察，可以大致看到远方有绿色的微弱光点，那是野狼的眼睛。

相距还很远，只因夜晚太过黑暗，远远的一丝微光，也足够显眼。

这样的绿色光点不止一处，它们均匀地分布在车辆的四周。

很显然，他们二人被狼群包围了。

苏柄并不慌乱，这辆越野车防护能力强，配有机炮，车辆侧面和后面还配有若干射击孔，不要说自保，就算是收拾这群狼，也能做到游刃有余。

“砰！砰！”

上方的机炮声突然响起，不小的震动吓苏柄一跳。

小哑巴竟然已经蹿入机炮操作位，扣动扳机，开始单发射击。

居然这么猛！苏柄虽然知道小哑巴胆子很大，却没想到她第一次面对狼群，第一次接触机炮，就这么虎。

要知道，小哑巴可是在今天才刚刚接触过枪械。

而且狼群已经在四周围了一圈，她敢探头单点射，似乎很有信心？

“你为什么不连发射击？”苏柄在小哑巴下方大嗓门询问，夜晚射击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单点射想要命中目标很难。

小哑巴摇了摇头，继续单发射击。

她常常打出一发炮弹，就旋转机炮，改变射击方向，朝另一个方向射击。

这样几圈下来，苏柄观察外界环境，已经看不见绿色的眼睛，除了炮声，炮弹落下碰撞钢板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它们似乎跑远，不在附近。

苏柄心想一种可能，小哑巴开枪是为了驱离狼群，并非消灭狼群。毕竟天太黑，远距离的目标看不清，也更难命中。

她之所以不断向四周射击，只是示警。这样若是连发射击，就浪费弹药了。

想到这些，苏柄自认为理解小哑巴的做法。

果然，在黑漆漆的荒野中，当苏柄早已看不见任何异状之后，小哑巴还在不断的射击，似乎在打空气。

没有目标，她开火射击，只可能是驱散还没有彻底跑远的狼群。

不久炮声停息，苏柄的困意又压不住，再次睡着。

身在这辆越野车内，又有这么虎的助手，他很放心。

他没有注意到，坐在机炮位的小哑巴，此刻笑得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