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孙天正迎着徐挽歌的目光下意识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因着多日叫喊，带着些许沙哑刺耳，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鸹,沙沙的声音刮得人耳根子疼，嘴唇也干裂的溢出了丝丝腥红。

“孙大人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徐挽歌眼角带着浅浅笑意，声音没带任何伪装。

孙天正听着珠玉落盘的轻灵声音，眼里满是疑惑，厚重的披风将人完美的隐藏在内，在看到披风斗篷放下露出的略显稚嫩的容颜，发现那张脸上的笑意由最初的冷然寒意渐渐转为温婉简约，整个人变成一名看着温和无害的翩翩公子，可是，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女子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本官从来没有见过你。”

徐挽歌浅浅一笑，好脾气的答道：“大人当然没见过我，我叫徐挽歌。”

徐.......徐挽歌？孙天正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对了，雪儿前几天参加宴会回来，说伯阳侯府的嫡女徐挽歌医术出奇，将濒死的端敏郡主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听小女说过你，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孙天正知道她的身份后，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一双眸子凌厉的看向徐挽歌。

徐挽歌嘴角轻扬，笑意却不达眼底，道：“原来孙大人居然知道小女子，小女子可真是荣幸啊。”

孙天正惊异的看着她，脸上满是惊色。他惊讶的不是徐挽歌女扮男装，而是徐挽歌竟是由郎子安带进来的。他很清楚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审问他，甚至是不让他说一句辩解的话就直接定他的罪，就像当年的纪氏一样，干净利落的斩草除根。

郎子安的为人整个大景朝廷的人都十分清楚，郎子安铁面无私不是那等徇私之人，面对任何人都是不加辞色，任你是金尊玉贵，只要犯了他的忌讳，他都不会买账。正是因为他这等铁面无私的性格，所以皇上十分信任的器重于他，在皇上眼中郎子安可以委以重任。

可是为什么徐挽歌可以说动郎子安，或者说使唤郎子安？毕竟刚刚郎子安跟她说话的时候带着平常所没有见过的关心。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孙天正越想越觉得不对，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声音有些急切的问道。

徐挽歌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浅浅笑道：“我来这里自然是想看看孙大人过得好不好，一朝子孙丧尽，儿女陪你一起共赴黄泉，想来孙大人是不会孤单的。”而她的阿祺却只能独自一人在深不可见的崖底，孤零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发臭，死不瞑目！

“哦，对了，听说孙夫人经受不住这番变故，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老夫人也受不住牢房恶劣的环境，病的卧席不起了，倒是孙大人不愧是身居高位的重臣，果然心性坚毅，如此逆境下还在挣扎苟活，徐挽歌真是万分佩服啊。”

孙天正被徐挽歌脸上冷漠的笑容和刻薄刺耳的话语刺激的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徐挽歌的话语无疑戳到了他的痛处，一夜间丢官入狱，连累老迈的母亲遭受此番劫难，他心里的痛苦足以折磨的他发狂，他逼迫着自己不去想女卷那边会遭受的痛苦，告诉自己他一定可以出去的，一定可以保住孙府众人。而现在一切都被徐挽歌戳破了，想到他的妻子儿女，母亲正在承受她们从没遭受过的痛苦，孙天正恶狠狠的盯着徐挽歌，眼神凶狠。

徐挽歌浅浅笑着，丝毫不惧的回视，眼里满是冷意。孙天正凭什么怨恨？若说怨恨，他又怎么抵得上她对孙天正的恨？每次午夜梦回她对孙天正都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夜不能寐，恨不得吞他的肉喝他的血。不管当初欧阳修这个幕后主使在后做了什么，眼前的孙天正都是纪府满门覆灭的最直接的侩子手，是他亲手杀了纪府中人，是他亲自站在她的面前扬扬得意的宣扬他的战绩，也是他一把火烧了纪府。

徐挽歌怎么能不恨？

孙天正被徐挽歌眼中的恨意惊到，他勐地一顿，突然想到什么，凉州之行逃过一劫的五皇子身边侍卫跟他提过，那夜本来他们已经拿到了玲玲双佩，可是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阴谋，都是那个所谓的纪家小少爷纪云祺的阴谋，之前他一直不信，可是如今看着眼前不说话一点看不出是个女子的徐挽歌，那些想不通得事情在这一刻突然清晰了，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子所操控的话...........

“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害了宇儿，是你一步步设计让我孙府落到如此地步！”孙天正眼神凌厉的直视徐挽歌，厉声道。

徐挽歌双手环胸，冷意笑着，“原来孙大人也不是那么傻。”

“为什么？”

孙天正瞪大了眼，疯狂的拉扯着身上的铁链，扯的整个木架哗啦啦的响，他想要伸手去抓徐挽歌，想要一把掐死她，却被铁链限制着行动。

他双眼猩红，嘴里癫狂叫道：“为什么，到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孙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如此处心积虑的设计我孙家家破人亡，徐挽歌，你如此作孽，就不怕死后下地狱吗？”

孙天正心里满是肆虐的杀意，他孙家明明根本不认识眼前这名女子，他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要如此陷害孙家，一出手便是孙家满门的性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狠毒的女子？

想到此处，孙天正却是突然神色一变，不对，徐挽歌并不是毫无缘由的，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最一开始是因为凉州突现纪氏宝藏的事，他才会私自调动骑兵，而后是设计害死五皇子，还有成王和四皇子，她不仅仅是对孙家的人出手，欧阳家的人她也没放过.........

这一切都好像是算计好了的，用纪氏宝藏引出皇子，再用宝藏之事牵扯出他来........私自调兵，谋害皇子，密图宝藏，私造龙袍，这一切在皇上眼中看来都是他孙家想要密谋造反的信号。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不是徐挽歌！”孙天正脸色大变，想到某种可能，大声厉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