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淹紧张地将她从雪中拉出来，却见她正气鼓鼓地瞪着自己。

“怎么了？”

路小溪一脸委屈地控诉他：“都怪你，像个雪人一样，害得我走神。不跟你玩了。”

顾子淹忍不住笑了出来，捏着她软软的脸颊：“怎么这么可爱。”

路小溪眯着眼睛，飞快地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得意道：“你也可爱。”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下，落在发上，落在眉眼间。

顾子淹喉结滚动了一下，明明大雪纷至，四下寒冷，他却觉得唇上滚烫。

忍不住追逐了过去，寻求她口中的温度。

路小溪闭上眼睛，只觉得似有一片雪花落在了唇上，有风雪在他们唇齿间化开。

周围的寒冷似乎也渐渐升温。

良久，两人身上都已被盖上了一层雪，路小溪推开他，冻得有些发抖：“雪太大了，我们快进屋吧。”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了，干嘛要在雪地里做这种事，要是得了风寒可就糟了。

两人走入檐下，将一身风雪抖落，路小溪打了个寒颤，这下只觉得更冷了。

顾子淹一脸歉疚地看着她：“都是我不好，没忍住……”

“……”

怎么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才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明明只是亲了亲好嘛！

两人回到屋内换了套衣服，然后又抱了盆炭火坐到檐下，总算是暖和了一些。

路小溪看着外边堆着的两个雪人和周围散落的零件，这才想起来雪人还没堆完。

她瞪着顾子淹：“只顾着打雪仗了，雪人还没堆好。”

顾子淹十分纵容她：“我现在去给你堆？”

路小溪看着这么大的雪，想了想还是算了：“我现在饿了，我要吃饭。”

“好。”顾子淹笑了一下，“我去让人准备。”

看着顾子淹撑伞走远，路小溪赶紧又跑到了雪人旁边，将雪人的鼻子，眼睛，还有手都装了上去。

两只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就像她和顾子淹一样。

路小溪轻轻地将雪人身上多余的雪都抹平。

除夕这日，路小溪一早就被鞭炮声吵醒，于是她拉着顾子淹早早地起了床，一起去外边放鞭炮。

等到了中午，出门一看，家家户户门前都是满地的爆竹残骸，红艳艳的一片，像花瓣一样散落在雪地上，红白相映。

两人闲来无事，在庭院中摆了张桌子写起对联来。

顾子淹的字很好看，像他的人一样，端正又不失劲力，如雪中修竹一般。

路小溪的书法就没有他好了，自己只不过从前学过一阵子，写到了能看的地步也就懒得再练了。

写完之后他们亲手将对联贴在了房门上，路小溪忍不住感叹道：“写得可真好，希望每一年都能跟你一起贴对联。”

可两人心知肚明，明年此时，这个愿望都不一定能实现。

吃过年夜饭后，路小溪和顾子淹抱着烟花来到庭院，这年头烟火还比较少见，制作起来麻烦，一般也只有王公贵族在庆典时才会用到。

路小溪提前几月花了大价钱找人制作，才在除夕这天能有烟花可放。

摆好烟花之后，路小溪兴冲冲地将引线点燃，迅速拉着顾子淹跑到远处观看。

很快，被点燃的烟火冲上天空，发出一声巨响后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一朵朵烟花冲上天空，接连不断，为这无边的黑夜染上灿烂的色彩。

景城的人们或在吃年饭，或在守岁，很多人都听见了烟花绽开的声音，纷纷出来观看。

当他们望向这片夜空，也就都看见了这绚烂盛开的烟花，一时间人人脸上都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路小溪牵着顾子淹的手，仰头看这沉沉夜色被染上光芒，唇角的笑意也被这一缕缕光芒点亮。

忽然脸侧一热，他低沉的声音在烟火声的掩盖下若隐若现，飘渺不定，似是一阵风便能吹散般。

可路小溪却听清了。

他说：我爱你。

*

路小溪是在初二这一天离开的。

此事宜早不宜迟，她拖到年后才走，已经算是有些迟了。

只希望何氏在那边还没有抢占先机。

离开景城之后，路小溪一路朝西北方向前进，她此行未带任何人，不过在接到信件时她已经安排了一些商会的手下先行一步，在边关处打探情况。

也方便他们在那边接应自己，真到了要用人的时候，也省的一时之间找不到可用之人。

此去路途遥远，路小溪问了驿站租售马车之人，据说按照一般脚程，起码也要两月时间才能到达。

路小溪只得心中暗暗叫苦，原本就是寒冬腊月，这还要在路上奔波数月，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如此拼命。

然而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得走完。

西北苦寒之地，越靠近那里，风雪便越大了起来。路小溪走走停停，进度着实缓慢，只有当天气晴好时才能多赶一些路程。

就这样行了一月左右，也才走了大约一半的距离。

路小溪在一城中落脚，这时候的她已经不着急赶路了。

先她一步赶往边关的人显然比她更能吃苦，此时早已到达目的地，并特意飞鸽传书过来，粗略描述了一番当地情形。

只说那里商事贫瘠，且没有见到何氏之人。

这样便足够了，路小溪起码放心了一点，看来何氏也没有比她快多少。

在城中找了个落脚的客栈后，路小溪便戴上斗笠出门了，打算去城中补充一下路上要用的物资和口粮。

这一路上她都有刻意遮掩容貌，毕竟一个女子上路多少还是有些危险，没必要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出了客栈便是这城中最繁华的街道，这座城池临近疆界，远离京城，按理说已算偏远了。

一般这种地方不说贫瘠了，也总归是有些落后的，她一路赶来已经见识过不少。

可这里的繁华程度竟不亚于景城，这倒是令路小溪提起了一些兴趣，主要是这样的地方很适合停下来整顿几日，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