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淹看完信件，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向面色犹豫的路小溪，忍不住叹息一声，将她一把拉入怀中。
“我知道了，去吧，不用担心我。”
路小溪把脸埋在他胸膛，声音闷闷的：“你不生气了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顾子淹抚了抚她身后的长发，自嘲似的道，“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上次是半年，这次又要去多久？”
“……”路小溪哼了一声，“还说没生气。”
西域很远，她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目标，只能没什么底气地向他保证：“一年可以吗……”
顾子淹抱着她的手臂收紧，轻嗅着她的发香，喉咙沙哑：“一年太久了。”
一天都不想跟她分开。
路小溪原本不想哭的，可听到他说，一年太久。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心脏有些疼。
她也觉得一年好久啊，一想到要那么久见不到他，那种空寂的感觉忽然就盈满了整个胸腔。
明明之前离开他半年的时候，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那半年不过一眨眼就过去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地看向顾子淹。
“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舍不得离开。”
可是这次她也不得不去。
顾子淹勉强勾出一丝笑容，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好，你去吧。”
不想看见她露出这种悲伤的表情，即使她是为了自己。
所有的难过，他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就好了。
*
路小溪决定过完年再走，上次顾子淹来找她过年，却在门外站了一天，她现在想想都觉得心疼。
今年要好好补偿他才行。
她发动了府中下人，挂灯笼，贴窗花，采买了一堆年货还有烟花爆竹回来。
仅仅两天时间，整个府里就处处布满了喜庆的红色，很有过年的氛围。
在除夕的前一天，漫天大雪飘然而至。
路小溪揉着酸疼的腰从床上爬起来时，顾子淹还在一旁熟睡。
她不免得意了一番，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吸食阳气的女妖，现在下不来床的指不定要变成顾子淹了。
这样想着，她蹑手蹑脚地从顾子淹身上爬过去，穿好厚厚的袄裙之后，她在外面披上了一件火红的斗篷。
推开门，只见外面的雪已有几尺深，此刻天上还在缓缓地飘着小雪。
路小溪带上帽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雪地中，决定在门口堆个雪人。
她捧起一团雪，揉成一个圆滚滚的小雪球，然后放到雪地里开始滚了起来。
雪花散了好几次，她才终于将这个小雪球推成一个大大的雪人肚子。
等到顾子淹出来时，就见一抹红色蹲在纯白的雪地中，给这片苍白的大地添上一丝色彩。
看着这样的美景，他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时间若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可惜时间是永远向前的，人也一样。
他踩着大雪走到路小溪身边，只见她面前已经堆出了一个雪人的身体，还差五官没有装上。
路小溪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忽然扑进他怀中，将冰凉的双手往他怀里伸去。
刚刚起床的顾子淹身体很暖和，路小溪得意的笑了一下：“怎么样，冷不冷？”
顾子淹接住她，帮她把泛着冷意的身体暖热，才笑着道：“不冷。”
“那过来跟我一起堆雪人吧！”
路小溪指使他：“快点，你在旁边再堆一个雪人，就挨着我的。”
指使完之后她就跑到屋里找雪人的五官去了。
顾子淹看她活蹦乱跳的样子，一阵失笑，然后就乖乖地执行她的命令，推雪球去了。
等路小溪抱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过来之后，就见顾子淹的雪人居然已经堆好了。
而且他堆的雪人比自己的完美多了，圆滚滚的身体，圆的十分标准。个头也比自己堆的要高大，跟自己那有些凹凸不平的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小溪气呼呼地走过来，将手里的东西往雪地中一扔。
“让你堆雪人，没让你堆的这么好啊！”路小溪蹲下身子，抓起一抔雪迅速团成个雪球，“居然敢超过我的水平，看我怎么收拾你！”
话音未落，手中的雪球已经被她砸向了顾子淹。
雪球在顾子淹的背上绽成一片雪花，顾子淹愣了愣，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
“……”路小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干嘛这样看着自己，他该不会是觉得自己很幼稚吧？
还没想完，忽然一颗雪球迎面袭来，路小溪正在走神，丝毫没有防备，就这样定定地站在原地。
雪球径直砸在了额头上，碎成雪渣，湖了满脸……
路小溪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脸上冰凉凉。
“哈哈……”
忽然，她听见了顾子淹的笑声，他直接坐在了雪地中，捧腹大笑，丝毫没有平时端正的形象。
路小溪一把将脸上的雪拂开，想将他看得更加清楚。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像个小孩一样坐在地上大笑，不是收敛的他，不是刻板的他，而是一个鲜活的，愉悦的他。
路小溪受到他的感染，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不过笑归笑，她手上动作不停，只见她麻利地又团了几个雪球，直接朝对面的人砸去。
顾子淹被砸了一身的雪，反手也扔了几个雪球过来。
两人在院子中打起了雪仗，路小溪一边躲避对方的球，一边弯腰在地上捡雪球扔向对方。
欢笑声不绝于耳。
天上的小雪越下越大，隐隐有转为鹅毛大雪的趋势。
路小溪跑得累了，气喘吁吁。即使是在雪地里，她也觉得好像出了一身的薄汗。
她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顾子淹，见他被自己砸得快变成个雪人了，忍不住夸张地笑了一声。
也仅仅才笑了一声，忽然就被厚厚的雪堆绊了一下，脚下一软，失了力气，径直朝前面摔过去。
顾子淹神色一紧，赶紧跑过来拉她，可惜还是来晚一步。
路小溪已经迎面趴了下去，在雪地上砸出个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