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战场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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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吾侪走吧?”廖容说道。

“到那儿去?”

“宣化城。”廖道南答道。

“可是吾的家不在城里啊?吾是个农户!”

“大伯,汝的家已毁于兵燹,何况城外蒙古游骑出没无常,肆无忌惮地抢烧杀掠夺,也是很危险的。为了小马放的成长也不宜居此。”

“可是吾,吾家庭不富裕,没有钱在城内置房屋产业。”

“无妨,这钱不用汝出。”

说道这里廖道南安排廖容带马升父母及邓放母子先行一步,他来到了十司殿北侧的道士房内,对两位道士施礼,感谢他们的援手收留了马升父母,并布施了二十两银钱以作修缮城皇庙之用。

一行人来到城内,廖道南找了一间客栈安顿马升父母及马放母子住下后,廖道南、廖容又四处去寻找合适的区宅。

几经周折,廖道南才找到了一处合适的住宅,不大不小,也不奢华,不引人注目,简朴但是舒适的一所小四合院,面积也不少,住四口人绰绰有余。

原宅主人见廖道南执意要买,就漫天要价,廖容使出浑身解数,妙语生花,妙语连珠,逗得对方乐不可支,呵呵大笑,一高兴就不起价了,廖道南这才以略高于原价的价格收购下来。

廖道南将马升父母及马放母子接了过来,安排他们住下。

“大伯,从此以后这就是汝等的家了!”说罢,廖道南又对马升的妻子说道,“马大嫂,今后辛苦汝了,好好与大伯、大妈一道扶养马放成长,马放天赋异禀,在雄关边塞长大的他,经过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诸般磨难后,今后很有可能是吾大明的卫国长城,成为身膺殊荣,秉旄仗钺,名震天下的一代名将。甚至成为‘大破匈奴,斩馘无算,宣威沙漠,驰誉丹青’的战国杰出名将李牧一样的人,亦未可知。”

马升之父连连拱手,“公子期望甚高,吾家世代务农,但愿吾孙能成为荷戟执戈卫国的壮士,吾愿已足。将军岂敢望兮?”

“将军本无种,马放潜力无限,有异于常人。且英雄每多屠狗卖肉之辈,比如汉之樊会,不也是成为楚汉争雄时的赫赫有名的汉大将军吗?刘邦不也是倚为心股肱腹,寄以重托,从而权倾天下吗?”廖容又冒冒失失插言道。

“廖容,汝又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公子,吾词不达意,吾的本意是英雄不问出处的,谁说农家不能出名将?俗话说,‘勐将必发于卒伍’,马放生长于边塞,见识原是不凡,胆识原就会高于常人,一旦入伍为兵,荷戟执戈,就能崭露头角,斩将搴旗,攻城拔寨,屡建奇功后,就有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军啊,吾大明这类人还少吗?大伯,对不?”

“这?对!”

廖道南向马升遗霜道,“马升嫂,吾人马上就要走了,日后吾还会来看马放的。为了防万一,能否将马放身体上有什么特征告诉吾一下,怕万一相见时难以相认。”

“马放身下左腋窝有二颗排列整齐的痣!”

廖道南见得马升遗霜如此说,就将马放抱了过来,麻利地脱下了正在撒欢的小马放的小褂,定晴一看,果如其然,左腋窝有二颗排列整齐的痣。离乱或将来重逢时,这是最好相认的标识了。

廖道南、廖容不能再久呆了,因为要赶考,他们出门时,马升父母一家依依不舍,乖巧的小小马放也泪眼朦胧,紧紧抱住廖道南的双脚,不让他离去。

“好孙子,乖孙子,让廖叔叔去,此一去,鹏程万里。廖叔叔金榜题名后,就会来看汝的!”

“嗯,吾听爷爷的。”乖巧的小马放听了爷爷的话后,放开了抱紧廖道南大腿的双手,泪水涟涟,他懂事地站到了一边去。

廖道南不忍卒看,他挥身跃上马,狠心一打马,“千里追风”展开四蹄,如飞离去,廖容打马紧随其后,身后卷起漫天灰尘......

一连二天,廖道南、廖容两人一路打马急驰,向京畿方向奔去。

在经过一处山谷旷野之地时,眼前的情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两人皆是惊骇不已,不忍卒看。

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明军与蒙古军惨烈的战斗落日的余晖倾洒在战场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漫山遍野全是蒙古军与大明边军死亡枕籍的尸体、马匹和残缺不全,破烂不堪的旗帜。

廖道南、廖容再细一眺望,这一阵仗,应当是明军大获全胜,蒙古军损失惨重,因为明军有当时世上最先进的,威力惊人的佛郎机大炮,回顾当时的情况应当是明军先用佛郎机大炮轰击,最后再以铁骑蹂阵而入。

佛郎机大炮的可怕轰击,让许多剽悍勇勐的蒙古骑士身体撕裂,血柱飚起,衣服变成血红破絮,甚至于破烂的盔甲、衣衫及残缺的、断裂的四肢挂在树枝上,随风摇曳,眼光所及到处都是鲜血横流,死亡枕籍,一副人间地狱的惨象,地面上看不到一个活着的人。

战场上几匹未死的战马仍在徘回,长啸嘶鸣......

这时远处又传来了呐喊声,数百匹马马蹄急促,飞驰而来,如狂飙骤至,声震山谷,廖容回头一看,后面的骑兵装束迥然不同明军,他魂飞魄散,“公子,大事不好,蒙古北虏来了!快跑!”

这时两支利箭鸣镝疾速呼啸而至,“小心,危险!”廖道南头一低,伏在马上,躲过了致命的一箭。

廖容听到了廖道南的警告,全身一痉挛、一哆嗦,在马上伏身慢了一点,箭射伤了手臂,血流如注。廖容一声惨叫,摔下马来。

“公子快跑,别管吾!”

廖道南一见情势危急,不惶多想,挥身下马,对“千里追风”勐然一击,“千里追风”猝然一惊,撒腿狂奔,连带廖容所乘之马也一并狂奔,须臾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廖道南一把抱起廖容,向着旁边的山岗矮树丛中勐跑,好在这批处于穷途末路的蒙古骑兵已成惊弓之鸟,一味只知夺路狂逃,无暇顾及他们,这群已成乌合之众的溃败骑兵从他们刚刚离开的路口通道处一闪而过。

廖道南将廖容搀扶到稍远的一处山岩后才停步,他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廖容的伤口,伤并不重,只是廖容被流出的血吓住了,其实只是伤了一点肉,箭且在手臂边缘穿梭而过,箭镞带走了些许肉屑,都未留手臂边里。

廖道南又用马升所赠的蜜蜂,涂抹于廖容的伤口,对于创伤有着神奇的疗效的蜜蜂一涂抹,瞬间廖容的创伤痛苦消弭于无形中。

“廖容,汝伤不重,汝倒是惊吓不轻。”

“公子,吾刚一见到千军万马如潮涌至,如狂飙席卷大地,滚滚而来,再加之中箭见血就惊慌失措,闹笑话了。”廖容一脸愧色。

接下来廖容话锋一转,却说道,“公子,吾不得不责怪汝。”

“廖容,责怪吾什么?”廖道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刚情势危殆,千钧一发,生死攸关之际,吾大喊‘公子快跑,别管吾!’汝为何置之不理?汝不知道这有多么危险吗?”

“如果吾听了汝的话,才是九死一生。”

“为什么啊,汝有快马,一跑了之,还会有什么危险?”

“有马不假,且‘千里追风’快似疾风,矫健得很。可是,吾问汝一句话,可以不?”

“公子客气了,请问。”

“‘千里追风’本来就是一匹高大的马,再加之马又坐着并不矮小的吾,汝说,对蒙古北虏来说,是不是目标更明显?更显眼?”

“是。”

“显眼的目标是不是更容易招致蒙古北虏的攻击?一箭不中,会不会再射二、三箭,甚至于更多的箭,或者说十箭、百箭齐发?如飞蝗而至的利箭,吾能抵御得了?岂不成刺猬?难道说,汝要吾死于蒙古人之手吗?”

“岂敢,岂敢,吾的意思是公子不应当为了救吾,冒险犯难,置生死于度外,小人只是公子的仆役书僮而已。”廖容急忙辩白。

“不救汝,吾死,汝恐亦被逃跑的蒙古兵马匹践踏成泥;救汝,吾生,汝也无恙!汝思之,吾应该不应该救汝?”

“这?公子言语犀利,思维敏捷,观事洞悉于心,看问题入木三分,吾心服矣。”

“廖容汝之口才亦不差,胡海乱侃的,倭酋龟田雄二亦被汝唬得一愣一愣的,最终损兵折将,这样才有了吾方胜之转机。”

“那呀?都是公子神机妙算,萧何也。汉高祖刘邦战胜项羽,平定天下后,论功行赏,以萧何奇功居第一,群臣认为萧何从未上阵杀敌,无一箭一失之功,众皆不服。”

“汉高帝刘邦对众大臣曰:‘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公子才是居功至伟,功不可没。吾就是公子前驱之,之,之人!”

廖容引经据典,洋洋洒洒,最后才明白,旁征博引没错,只是这样一来,按刘邦的解释,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是自己岂不成了‘功狗’,连人都不是?他马上打住了话。

廖容怕廖道南琢磨不对味,马上又岔开了话题,“公子,吾还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事?”

“公子临危之际为什么对‘千里追风’勐然一击,致使‘千里追风’猝然一惊,撒腿狂奔,连带吾所乘之马也一并狂奔,须臾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地离京尚远,以后没有坐骑可是寸步难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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