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必须要下决定了，这个蔡召华一旦招了，我就完蛋了。”当王冲走了以后，李忠信摸出了那款老式的手机，捂在耳边细语，从凝重的神色来看，他内心是焦急的。

不料，对方丢过来几个冷冰冰的字：“我不管，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李忠信额头瞬间就冒汗了，“这…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不出三天，蔡召华定会招，毛洪涛也回平南搬救兵，我是必死无疑。”

对方沉默了，像是权衡思量这句话的轻重，李忠信忍不住踱了几步，半分钟后，对方开口了：“具体位置知道吗？”

“不是，我们不能从外部把他做了，那样风险太大了。”李忠信急眼了，有了一些阻止的意思。对方哼了一声：“那你什么意思？”

“领导，必须要从内部突破啊，最好是悄无声息的死掉。”李忠信终于说出了埋在内心多天的想法，能够有能力打通内部纪检人员的，在整个东源市恐怕就几个人吧。对方思考了片刻：“具体位置、具体参与审讯的人员，还有作息规律，这些你都掌握了吗？”

李忠信一听有戏，立刻眉开眼笑：“绝对没问题，蔡召华就在卧牛山，我派人4小时监视，摸清规律之后立刻汇报给您，伺机行动。”

“那你快点！”对方说了几个字，意味着默认了这个想法，而且还督促快速行动。李忠信的表情稍微舒展，只要是他肯出手，蔡召华的小命活不了几天了。

…………

此时的姜书升干脆给自己放了几天假，路没修好、招商引资陷入死局、新的示范园区领导职务无望、跟赵群感情出现破裂，这一切一切让他身心俱疲。他去母亲的院区探望了几天，老母亲的病情进一步恶化，根本无法辨认自己模样，甚至有些生活不能自理。

躺在宽阔的靠椅上，沐浴着深秋明朗的阳光，姜书升手里端着一本古诗词，试图从古人的情怀之中得到一丝慰藉。

情况还能更糟吗？听说毛洪涛铩羽而归，看来这个周茂纲一伙有一定的靠山，连孙辉亲自派过来的人都没放在眼里，撕破脸皮是无疑了。处在这个巨大漩涡中的人，都会最真切的感受到官场的一切。

蔡召华被带走隔离审查，挪用了公款，倒像是一丝曙光，让姜书升缓了一口气。宁静的表情尚不能掩饰内心的激动，姜书升敢断言，这瞬时间的乌云终会散去，自己还是有机会出山的。只是在感情方面，由于赵群去二院的闹腾，任晓晓那边定然会心灰意冷。

“叮…叮……”桌子上的固定电话急促的响了起来，姜书升吓了一跳，思绪也被拉了回来，是谁把电话打到了自己的家，这个固定电话号码很少有人知道呀。他走过去拾起了话筒，“哪位，我是姜书升。”

“姜区长，是我，小林。”对方声音很低，刻意压低嗓门。姜书升不解的询问：“是你？有什么事吗？”对方迅速的回答：“是这样，我听说蔡召华出事了，死了。”

“死…死了？”姜书升只感觉口干舌燥，有些沙哑，像是有东西堵在了嗓子眼。林跃给了他几秒钟的缓冲，姜书升用手指按了按额头，定定神，“消息准确吗？什么时候的事？”

“大家都在传，具体死因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在审查期间死的。”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蔡召华是揪出李忠信最好的武器，这下可好，竟然离奇死亡，这群省纪委的同志是干什么吃的！他还是有些不信，“确定这是真的吗？不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林跃回答的很肯定，“在二院抢救的，据说光急诊室就站满了人，各个部门的都在。还有蔡召华送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凉了，抢救也是象征性的。”

“这些你怎么知道？”

林跃随口回答：“我有一同学就是在二院上班，恰好他值班。”

听罢，还不等到林跃说完，姜书升就挂断了，痴痴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刚刚升起的希望消失殆尽，蔡召华一死，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推到他身上，李忠信等人必定会全身而退。

姜书升不敢相信，谁还有能这样大的能力，悄无声息的把一个被重点关注的嫌疑人弄死，不留痕迹。他立刻拨打了郭茂斌的电话，出了这样的事情，纪委书记不可能不知道。郭茂斌的手机响了十多声，没有人接，是呀，可能在开会也可能在救火。

姜书升瘫坐在躺椅上，真是小瞧了李忠信，表面来看，李忠信像是仕途的失利者，暗地里却是一个官场大佬，竟然轻而易举调动如此大的势力，真是可怕。

很快，郭茂斌那边回话了，姜书升跟他简单交流了几句，大体结果如下：蔡召华确实是死了，昨晚深夜，床单系在楼梯扶手上勒着脖子，从二楼悬了下去，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

至于是自杀还是被别人绑上的，从目前来看没有定论，据说省里很重视，派了法医过来尸检，目前的源东区乱成了一锅粥，郭茂斌十多个小时没顾得上喝水了，喉咙都哑了。

而此刻的李忠信，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心情，昨晚他跟王冲窝在卧牛山半山腰的一处土堆后面，当看到救护车把蔡召华抬出来后，才悄悄的离开。当得知蔡召华确实死亡的消息之后，心情立刻放松，李忠信倒头就睡。

面对这样的重大事故，省委主要领导立刻得到了消息，孙辉意识到了东源市的复杂情况，严重程度超出想象。

吕蒙作为省纪委书记，从早晨八点他一直呆在孙辉的办公室，临近中午时分，省委办公厅秘书长宋春明给各位常委下通知，说是紧急召开常委会，专题研究东源市的突发情况。

最先到来的的是赵栋权，江东省的政府首长，按照惯例，几个主要领导要先商议一下，达成一致意见的。

常委会开了一下午，省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董平生就紧急赶赴东源，按照常委会精神，快速找东源市几位主要干部谈话。

“什么？纪委的人不来，组织部的倒先过来了？”周茂纲接到通知，非常纳闷，主持工作的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黄友亮站在一边，“董部长没说来这具体干什么，只是说市委常委挨个谈话，情况紧急。”

周茂纲双手托着腮，来回转了几圈，“你说会不会是人事调整？难道要重新委派纪检书记？”

黄友亮没说话，说实话他也不明白这是啥招式，“嗨，有一点怪怪的，不知道哪里捅了篓子，成书记不是干的好好的嘛。”

周茂纲抬头看了他一眼，才想到昨晚蔡召华的死并没有广为流传，摆手：“你先去吧，就说我去下面区县了，你先跟他聊聊，探探口风。”

黄友良一脸懵，要知道省委组织部这样的强势部门，多少人舔着脸巴结，这倒好，还有主动逃避的。

周茂纲沉思很久，本想给赵栋权打个电话探探口风，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该来的总会来，反正撕破脸了，那就跟省委闹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