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曳影帝颛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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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熊猫潘走后,穆天子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其目光穿透时间与空间,直视着浩瀚星空中最明亮的玉盘。而随着穆天子的注目,几缕淡淡的银华自天穹降下,穿过房屋屏障,落在穆天子前方三米处。

一般说来,修士们都不再依赖凡人认知中的五感,而是从能量甚至是信息的角度来感知世界。对他们来说,凡俗的物理障碍基本都可以无视掉,能阻碍他们感知或移动的,只有阵式结界。

或者可以这样说,人类修士们保持人类形象,只是出于习惯,或是为了便于行走于人类社会……

……

淡淡的光晕中,几缕银华如同画笔,似杂乱亦似和谐地勾勒出了一具曼妙的躯体。

“穆天子唤小女子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银华勾勒的女子浅浅施了一礼,嘴角含笑道。

这是一位美丽的女子,无论是从修士的角度还是凡人的角度来看。

当然,在凡人眼中,这位瓜子脸新月眉看起来清纯温和的女子,最夺目的外在是她的发丝与额间。

她,发丝如雪,及臀黑发隐隐透出银华光泽;她,额间点玉,淡蓝色的月牙印记点在额间,好似镶嵌了一块蓝玉,不自觉地勾住众人的眼神。

她,名为月姬,是月族最后的传承者。

而月族,曾是重定月轨的平衡荒圣·常羲的族裔……

在阵营分化的殷商时期,月族选择了人类阵营,不与妖怪、死徒同流。不过,虽然说放弃了常羲族裔的身份,但在传承彻底断绝前,月族仍传承着平衡与时光的力量。

“本王想会上帝颛顼圣灵一面,希望月姬仙子施法做媒。”看着月姬,穆天子心如止水,淡淡开口。

“哦?”稍稍沉吟了一会,月姬轻笑道,“既然天子有意,那烦请稍候一二了。”

月姬往手心轻轻吹了一口气,吹出了一个玉质酒杯。将玉杯轻轻放于半空,月姬芊芊玉手作倒酒状,于虚空之中倒出了点点银液盛满玉杯。

月姬手捧玉杯,口中轻颂真言,吐气如兰,不时摇晃三下玉杯……

少顷,银液荡漾,浮光掠影,一抹幽华自玉杯中曳影而出,腾空而舒,散作点点幽芒。

须臾,幽芒大作,玄气四溢,一股气旋收纳幽芒,凝形显影,玄袍帝冕,双眸忽睁。

“夫帝喾后人,何事之有为,窃唤本帝之残影。”自玉杯曳影而出的人影睁开双眸,也不看月姬一眼,漠然看着穆天子,语气淡漠,几乎听不出语气变化。

这人影正是帝颛顼圣灵,或者说是人道旗下的人类英灵,由月姬的时光之力召唤而出。

“本王不知好歹,欲全大帝绝地天通未竟之举,请大帝指点一二。”穆天子瞳色幽深,礼节性地对帝颛顼圣灵施了一礼。

“夫后世子孙,不知好歹矣,刀兵无道兮,吾族之基业,败坏至斯矣。”帝颛顼圣灵于悬空处拾步而下,平视穆天子,“若帝喾后人,不过如斯矣,今天下无道兮,四方之割据,汝为人王氏,徒起人神约,枉为人子矣。”

帝颛顼神情冷漠,言语间丝毫不给穆天子面子,但穆天子脸上并无异色,非常平静,也不回话,只一副静静聆听的神态。

“罢也罢也,人道既立兮,天人之两分,汝虽囿身兮,人道之傀儡,终仪态未失,一方人王哉。”见穆天子默不出声,帝颛顼淡漠的神情却忽然划过了一丝笑意,“观汝剑法意,汝之所求耳,当是此剑呵。”

漫不经心地轻扬嘴角,一蓬幽华自帝颛顼身后腾空而舒,疾射向穆天子。

在穆天子感知中,天地骤变,自己瞬间置身于浩瀚星空,举目望去,无尽幽邃;而在背后,则是一颗蔚蓝星球,其上蔓延出数不清的无形思念缠绕束缚于身……

而在外界,斩出一剑的帝颛顼身影渐消渐散,弥散之际,帝颛顼忽地转身,目光扫过九天十地……

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月姬脸色略显苍白——帝颛顼圣灵由月姬召唤至现世期间,一应行动均由月姬法力维系,适才帝颛顼突然斩剑,月姬一时不察,法力险些周转不济。

于是,偌大房间只有月姬一人静立调息。

对,没错,只有月姬一人,因为穆天子暂时被斩出了这个时间点。

帝颛顼的曳影之剑,只是一门飞剑之术,但这门术,却承载着帝颛顼的帝道,非同一般。

虽然说,帝颛顼的宏图伟业毁于大洪水,本人也不得不西逃至两河流域;虽然说,帝颛顼己身修为未臻道境,受缚人道,死后成为了人道旗下的英灵。

但颛顼名列天夏三皇五帝,自然是帝道有成。身兼上古修士与帝王双重身份的帝颛顼,他的剑,可谓是半步道境的帝王之剑。

这一剑,从外部看过去,只是一蓬幽华腾空而舒,舒展开无数符合直线定义的“直线”射向穆天子,而在这些线于穆天子身周合拢成一个膜泡后,穆天子便消失不见。

但实际上,在膜泡合拢的微不可察、不可分的一瞬间,会扭曲出一种肥皂泡沫似的感觉,使膜泡内的穆天子,变得虚幻而不真实起来。

因为在这个膜泡合拢时,奇特的引力场便随之出现,扭曲时空——膜泡内的事物,相当于陷入了新的异常缓慢的时空,在外部眼中,连膜泡内的时间都是在蠕动——或者用通俗的话来说,泡内一日,泡外一年。

当然,帝颛顼的这一剑,只是让穆天子亲受颛顼帝道一斩,感悟一二,并不是真的要让穆天子脱离膜泡时已被斩到了遥远未来——月姬的法力供给也远远不足。

只是因为膜泡内外的时间流速不一样,对穆天子来说只是感悟颛顼帝道的一闪念,在正常世界中,仍是需要等待穆天子脱离膜泡的一小段时间。

当然,帝颛顼以剑载道,旨在传道穆天子,将穆天子的意识斩入自己的帝道意念中,并无意真正催动曳影之剑这门剑术,发挥其隔离时间之效。总之,意识被拉入颛顼帝道意念中的穆天子,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肉身已不存在于原时空,而他的体悟亦暂且不表。

此刻,在帝颛顼弥散之际的注目下,方圆千里内,少部分强大修士都忽地心生感应,默契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蜀邑领府,穆天子的临时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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