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决计走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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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劫狱一事,很快便上升为继捐款大案之后的又一重大事件。据兰溪官方统计和透露,警察局当时动用了二百三十余名警员,与众多来路明的劫狱匪徒激战两小时,结果警方死伤五十余人;迷牛山监狱在押的重大案犯汪世武失踪,其余在押人犯九十七人乘机逃匿,监狱围墙多半被炸毀,影响恶劣,损失严重云云。

以上消息,是否有隐瞒或夸大不实之词,不得而知。但有一点,该消息只字未提警察局内的老监狱与地牢,也没有提及和出现新、老监狱同时遭袭之类的字样,而是重点突出了汪世武的失踪,并侧重了失踪地点在迷牛山。这说明警察局上报情况是有所隐瞒的,更可看出朱子奇的诚惶诚恐,和其“良苦用心”。

兰溪哗然了,汪世武的失踪再度引起了公愤。也引起了为寻觅巨额捐款而奔忙着的,各方势力的竞相忙乎,他们就像发现和要发掘金矿那样,十分在意和寻找着失踪的汪世武,以致整个兰溪,一时间一股股暗流涌动,直闹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

这其间,活动中的最大的势力仍是军统。据可靠消息,自九龙山事发之后,军统江城站站长肖西驰也秘密到过兰溪,并轻车简从地上过九龙山。江城属省会,肖西驰来兰溪算是个大员了,居然来无踪去无影的,更增添了兰溪捐款大案的重要性和神秘程度。

此后不久,冯九即从组织内部获悉:自从肖西驰打马兰溪之后,戴笠便下了一道严令,“集一切力量和精力,速破兰溪抗日捐款失窃大案,务必追还那批影响极为恶劣的抗战巨款”。很显然,戴笠这道严令,是在肖西驰实地调查和汇报之后下达的。但令冯九不解和可笑的是,军统密令中的第一目标居然是赵黑虎,第二才是汪世武和江仕航。

其实,这时化名赵铁的赵黑虎,早已是八路军骑兵旅旅长,正驰骋杀敌在抗日前线,而军统还在人云亦云,甚至深信不疑赵黑虎携带赃款突围之说,误认为赵黑虎至今仍然藏匿在深山老林,依然在做山大王。

然而,连事后上过九龙山,见到过那堆碎石瓦块的老百姓都知道:抗日捐款调包地点在兰溪城,赵黑虎突围时,根本就没有什么赃款可携带。

可是,军统大员智商自然高过百姓,他们就要那么认定。

由此可见,上过九龙山的肖西驰也就那么个人物了,至少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这类人物惯于逆向思维,常在不可能的事中找可能,常在有可能的事情中挑骨头。否则不足以显出他特别,不足以显示其才干。

不过,这些都是眼下各方面情况而已,冯九依然不肯受其左右,他坚持着自己的侦破方向。自赵红愈从通江航运公司回来之后,冯九便对曲兰花那船货物很感兴趣,甚至基本上有了自己的认定,认定那船夹带就是兰溪人民的血汗钱,就是江仕航调包下来的抗日捐款。

这期间,虽然杨积庵和马天池也曾提过些许异议,却都未能轻易改变冯九的认知。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后续调查,查证了吴三越提说过的石佛像。

调查结果,兰溪辖区内的各类寺院,曾经的确丢失过一批石佛石像、佛龛和壁画什么的,但那都是三五年以前的事情。那时候江仕航尚未来兰溪;而最近,市面上也不见有这类物品出现和流通。所以,吴三越的石佛之说,如果排除其人别有用心,就只能断定为是他的个人猜想了。

不过由此一来,事情更加明朗化。能与石佛像相比沉重的也只有金银了。至此,在冯九心目中,江仕航窃取捐款的嫌疑得到了更进一步确定。

恰这时,组织内部又传来二三则情报:

第一、江仕航被革职回江城之后,表面看去足不出户,实际上他正遣人暗中追杀汪世武。这则消息说明,牢中逃出的汪世武,很可能已经到了江城。

其二、经组织查证,江仕航之子江若愚,竟早已公然投身日军。而且因协助日军有功,一个月之前,已经由原日委特侦处行动科下的小队长之职,提拔成了行动科科长。这件事对冯九而言,是一条刚刚得知的新情况,更是一个危险信号。因为就他看来,日本人新近提拔江若愚,或许不会无缘无故,令人无法不联想和担心到江仕航手中赃款的去向问题。这问题,尽管眼下只是猜想,但冯九凭自己的特工经验,颇有一些不祥预感。

第三、肖西驰自兰溪回到江城后,除向兰溪增派军统人士外,同时也派人盯上了江仕航。这件事同样令冯九很担心。军统人虽不乏角色,办事也有独到之处,但也不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辈。特别是肖西驰之流,他一上来便張冠李戴、重点地剑指赵黑虎,不已经是南辕北辙的错了第一步吗。这种人多半都能把好事办砸,把坏事办糟办透,他们很有可能逼得江仕航彻底倒向日寇。

据以上情况看,除兰溪本地已经乱成一锅粥,连江城那边的江若愚和军统,甚至大有可能出现的日本人,都在争夺和梦想拥有兰溪丢失的那笔巨款。如此看来,情况就不是冯九原来考虑那样的,仅从江仕航手中追赃那么简单了,而是更复杂,自然也会更棘手。

延安中央社会部来电重申:追缴脏款既是政治任务,也有其经济意义……是的,政治问题自不用说了,仅是经济账,杨积庵和冯九都知道:这时期,在共产党的抗日队伍中,每二十五、三十块银元,已经是一个战斗连队一个月的正常生活费用,能保持此数是奢望。试想,三十块银元就有如此概念和作用,那么三万、三十万,二百三十万之巨的银元,它将供养、支持多少名前线抗日将士的浴血奋战,又能消灭多少数以万计的小鬼子?

经申请,上级同意了特侦小组去江城的计划。这下,一惯沉稳的豹头冯九,这会儿也有了一种迫不及待、时不我待的激情。他再也等不住了,时经数月,兰溪这边欲发横财的人依然削尖脑袋、四下乱撞,闹得偌大兰溪像上海滩上的十里洋城,遍地都是冒险家和赌徒。而这种现状,对特侦小组而言无疑是好事,他们大可趁此时机,趁那些人把美梦和精力都花费在兰溪之时,自己突然利剑出鞘直奔江城。这样既可丟开干扰、抢得先机,又能给江城那边一个出其不意,自然不失为上上策。

待杨积庵刚一与江城地下党取得联系之后,冯九立即决定兵分两路,水旱并进地秘密赶赴江城。这样化整为零,既可缩小目标,又利于保密。具体,水路由马天池带队,率任七、巴谷和牛平,沿江而下;冯九本人则带赵红愈和精于通讯的左云,乘汽车转火车,由旱路入江城。

然而事出意外,当冯九正准备连夜出发时,突然接到上级命令,要他去西安执行一项临时的特殊任务。这下有些乱套了,西安那边事在燃眉,而这里万事俱备,箭在弦上,更重要是电报已经发出,江城地下党已经有了接船接站的安排。万般无奈中,冯九果断决定,由赵红愈暂代特侦小组组长职务,按原计划不动的,先行赶赴江城。冯九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他认为赵红愈有能力担负这份责任。当然,他也没少叮嘱许多事情,并且说好了,他自己随后就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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