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0 S

我来到了霍兰博士的住宅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神国是个熟人社会，一共也就两三百人，因此管理难度相当小。再考虑到这些居民都高度依赖互联网，几乎所有的个人信息都可以在网络上找到，所以也不会有抢劫、盗窃之类的事情——成本与收益完全不成比例。

换句话说，这堪称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所以我轻而易举地推开了霍兰博士的宅院的大门。

然后我看到，在这个近乎于一座小公园的宅院里，正在上演着一场露天演唱会。

三个衣着清凉的可爱女孩在草坪上，伴随着伴奏的音乐，一边唱一边跳。

观众只有霍兰博士一人。他双手高举着应援棒，和着那青春欢快的节奏，嘴里还嚯嚯有声地喊着。这场景，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以及巨大的荒谬和滑稽感。

我轻声自言自语道：“真看不出来，这货居然还有这种死宅般的爱好。”

因为距离比较远，而且是背对着庭园大门的状态，所以霍兰博士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不速之客。但那几个边跳边唱的女孩子虽然面对着我，但也没注意到——原因很简单，她们都是人工智能，而且是那种毫无自我意识的初级品。

我大步走了过去。

这场小型露天演唱会似乎很快就结束了。霍兰博士从旁边的草坪上抓起了一根长长的绳子，开始往她们身上捆。而且在草坪上，似乎还有许多少儿不宜的玩具……

神国的公民可以对人工智能做任何事情，所以，霍兰博士接下来要干什么已经是昭然若揭了。我没兴趣旁观这种事，于是加快了脚步。

霍兰博士终于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了。

“谁啊，要想一起玩的话总得先跟我说一声……”他转过身，终于发现来者是个不认识的人，“等一下，你是谁？”

我没有废话，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上，揍得他喘不过气来。紧接着，又是一拳击中他的太阳穴，直接把他打晕了。

霍兰博士像一条死狗似的，瘫在了地上。

我抓起他的衣领，拖着他往屋子里走去。但就在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些楚楚可怜的女孩，我似乎都认识。

或许是因为穿上了偶像打歌服，戴上了兽耳，所以让我下意识地忽略了容貌上的熟悉感吧。直到现在，我才注意到了她们三个的脸。

卓韵、七宫麻衣，还有……艾莉。

她们仿佛理解不了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瑟瑟发抖地盯着我。那种羞涩而又胆怯的神色，似乎格外能激发男性的某些不可言说的欲望。

然而我只是叹了口气：“但你们不是真的，都不是。外表说明不了任何事。”

————

在霍兰博士的客厅里，趁着屋主人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时间，我观看了一段颇有意思的电视节目。

这里的电视是3D投影的形式，看起来如临其境，相当逼真。但对我而言，用不着这么逼真，也足以勾起我的回忆了。

因为这一段节目是真人秀，舞台就是言灵岛。演员有六个——泰勒、毋周峰、西蒙娜、七宫麻衣、艾莉，还有我。

我当初在言灵岛上经历的那场实验，成了供人娱乐的真人秀。除了科研和宇航探索之外，我居然还能起到这种用途。不得不说，这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除了节目内容之外，只要低下头，还能看到许多弹幕。由此可见，这种科研与娱乐并存的真人秀节目，无疑是相当受神国的观众们欢迎的。外面那几个言灵岛角色的玩偶，大概也不只是霍兰博士有吧？

这时，节目已经播放到最后的一幕了——我顺着血迹找到海边，看到七宫麻衣拿着刀的那一幕。

用附带文字输入功能的遥控器，我发了三条长长的弹幕：

【人的皮肤之厚，大概不到半分，鲜红的热血，就循着那后面，在比密密层层地爬在墙壁上的槐蚕更其密的血管里奔流，散出温热。于是各以这温热互相蛊惑，煽动，牵引，拚命地希求偎倚，接吻，拥抱，以得生命的沉酣的大欢喜。】

【但倘若用一柄尖锐的利刃，只一击，穿透这桃红色的，菲薄的皮肤，将见那鲜红的热血激箭似的以所有温热直接灌溉杀戮者；其次，则给以冰冷的呼吸，示以淡白的嘴唇，使之人性茫然，得到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而其自身，则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

【他们俩将要拥抱，将要杀戮……路人们从四面奔来，密密层层地，如槐蚕爬上墙壁，如马蚁要扛鲞头。衣服都漂亮，手倒空的。然而从四面奔来，而且拚命地伸长颈子，要赏鉴这拥抱或杀戮。他们已经豫觉着事后的自己的舌上的汗或血的鲜味。】

兴之所至，我想发的并不只这三段。但当第三段发出去的时候，我注意到霍兰博士的眼皮已经开始动了，于是便放下了遥控器。

观察半晌之后，我确定他已经醒了，只是在装睡。于是说道：“博士，你可能认不得我现在的这张脸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荣柯。”

这下，霍兰就忍不住睁开眼了——确切地说，是惊恐地瞪大了眼。

我继续道：“你不用好奇我是怎么逃出来的，反正你也猜不到，我也不会告诉你。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艾莉的脑信号在哪里，就可以了。”

“艾莉的脑信号……”霍兰的嘴唇在发颤，“已经销毁了啊。”

“销毁了？”

“因为言灵岛的情况失控了。为了以防万一，雅威下令把所有的人工智能的算法和脑信号统统销毁……”

我在霍兰的肩膀上摸了一圈。与此同时，我的掌心里突然冒出了一截刀锋。

“啊啊啊啊——”这家伙惨叫了起来。

然后我的手掌往下，悬停在他的裆部上方：“你最好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工作记录！那个是真是假你绝对能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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