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小和尚借尸还阳

没过一会儿，整个天子殿的所有僧众，都齐唰唰地立于大殿外的院坝中来了。由乘长老领头，双掌合一，恭敬虞诚地走向那疯癫男人。待到了他面前时，乘长老万分愧疚地道：“阿弥陀佛！吾等尘世俗僧，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佛祖开罪才是！现在我等恭请佛祖入殿，登入神位！”

疯癫男人看着站在眼前的一大片和尚，似笑非笑道：“此等前来为哪般，耽误法事想偷闲？灵堂想去我便去，只需住持随身边。”唱完，用狗骨头一指乘长老说：“就你一人，跟我一同到灵堂去便行了。其他人，回去继续颂经去。记着，在我没有出来之前，念经声一刻不可停歇！”

于是乘长老回头吩咐其他和尚都散开去，又叫颂经的几个和尚，赶紧去念经。他上前扶起那疯癫男人，道：“请佛祖随俗僧进殿去吧！”

疯癫男人站起身，抖落着身上的草屑。他把那面破锣和狗骨头，递到乘长老的手上，道：“来，你把这宝贝给我拿着。我告诉你，进到灵堂后，我叫你敲打时，你便用力地敲打它。”说完，就随乘长老一道，进入那停放着志远和尚遗体的灵堂。

进入灵堂后，疯癫男人拿眼将灵堂先扫了个遍。接着，又两眼紧紧盯着那灵前祭桌上的饭菜。一会儿才回过头，对乘长老道：“怎么的这桌子上，就只有饭和菜？至少还应该有一碗水吧！”

乘长老慌忙回过头，对拥在大门口看热闹的和尚们说：“你们赶快去拿一碗水来！”

先前敲碗的和尚，迅速地去端来一碗凉水，进去将水放到祭桌上面。他十分地想看看，那疯癫男人下一步到底要做些什么。不料那疯癫男人却对他道：“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还请退出门外去吧！”

敲碗和尚只得退出门来。和那些和尚一起在门口继续观望着。

疯癫男人端起那碗凉水，先自闭目，默默地念了一阵。接着睁开眼，对乘长老道：“你开始敲锣吧！”

乘长老便用那根狗骨头，将那面破锣，当当当地敲响了起来。疯癫男人立即阻止道：“快了，敲慢一点！”乘长老听话地将敲锣速度，放慢了下来。疯癫男人又挥手道：“太慢了，稍快一点！”乘长老只好把速度又加快了一些。疯癫男人才说：“行了，掌握住这间歇。”

只见疯癫男人，饮下了一口凉水后，就开始唱起来：“我饮一口黄泉汤，亡者开口把饭尝。尔今西去乃命定，休得错怪阎罗王。”

敲锣的乘长老看见，那祭桌上的碗筷，就响动了一阵。那碗内的饭菜，不知怎么的，便少了一些下去。乘长老感到好生奇怪。但他此时不敢分心，只得不停地敲锣。

疯癫男人接着唱：“我饮二口黄泉汤，亡者还请把饭尝。听我给你慢慢讲，地府要你做侍郎。缘为你师黄未雄，怕你年少无主张。他今就位铁判房，故要你到他身旁。你写好字乃他教，你学佛法乃他唱。如今叫你随他去，念你不存后悔肠。你若愿报师父恩，就用饭菜填肚朖。”

那祭桌上的碗筷，接着又发出一阵碰撞声，好似活人吃饭时，碗筷的接触声一样。碗里的饭菜，眼看着便要全不见了。看得发呆的乘长老，竟然忘记了敲打那破锣。

疯癫男人忽然听不见锣声，好似断了中气样的。他气喘吁吁地朝乘长老吼叫道：“谁叫你把锣声给停了？赶、赶快，给我接着敲、敲！”

乘长老一见那疯癫男人快要虚脱的样子，情知是自己因刚才发呆，而忘了敲锣所致。于是又急急忙忙的，将那锣猛烈地敲打起来。但又忘了先前的节奏，敲得杂乱无章。

那疯癫男人在一片混乱声中，也跟着胡言乱语地唱开了：“我饮三口黄泉汤，（你）吃饱喝足想怎样？稚气未尽少年郎，敢对本仙对嚣张。看我前来将你打，叫你师傅隔阴阳。叫你阳世活受罪，永远不准见阎王。”

只见着那疯癫男人，突然窜起了猫行步伐，张牙舞爪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停尸板上的志远和尚走了去。他一口喝光了一直端在手中的凉水，把自己的口腔胀得鼓鼓的。接着，他又一手摘去盖在志远和尚脸上的黄裱纸，猛地把一口凉水，悉数向志远和尚的尸脸上，喷射而去。随之立即摔掉水碗，一边动作，一边唱道：“（我）给你左脸三巴掌（啪，啪，啪三声脆响，吓得乘长老浑身颤栗），叫你（将）身世全都忘。回头投生富贵家，喜怒哀乐自主张。给你右脸再三掌，还你原先本模样。回家拜跪老爷前，再去清算恶婆娘（接着，又是三声脆响）。”

乘长老吓得慌忙跪倒在地，哭着苦求道：“佛祖在上，那志远小和尚，罪恶再大，也不致于要遭到鞭尸之罪啊！俗僧恳求佛祖，就放过他吧！他是为救百姓才死的呀！”

早在门口一直观望的那些和尚，见此情景，也全都冲进了门来。他们对着那疯癫男人，怒目而张。

而此时的疯癫男人，一点儿不去理会他们。他只是在口中不停地念道：“起，起，起来，你起来吧——”

包括乘长老在内的所有和尚，这下子全都傻眼了。只见那志远和尚的尸体，竟然闭着眼睛，慢慢地从停尸板上，坐立了起来。只见他的头，每向上扬起一分，面目就显得老相了一点。待整个上半身全部立起来时，那和尚们人人再熟悉不过的小志远，竟然变成了符家大院里，那已死去一月有余的符大绅来了。那“符大绅”坐定后，睁开惺忪的双眼，开口道：“我这一觉啊，看来是睡过头了！”但听他说话那声音，分明又还是志远小和尚的。

众和尚齐唰唰地一起跪倒在疯癫男人面前，高声道：“佛祖开恩，我等全知错了！”

这时的疯癫男人，慢慢地回过头来，微微笑道：“你等全都起来！你们一点过错也没有，你们都是好样的。我的事情做好了，我也该走了！”

众和尚抬起头来看时，此时立于面前的，哪里是那疯疯癫癫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位，阔额广颡，双耳齐肩，慈眉善目的仙长。那不是如来佛祖，还会是谁？但只此一瞬，再也不见了他的踪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