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馨的面点实物操作课开始了，这天她组织学生包虾饺。

虾饺是极具代表性的广式点心，由一层澄面皮包着，一至两只虾为主馅，分量

大小多以一口为限。传统的虾饺是半月形，有十二个褶，馅料有虾、肉、笋，而现

在流行的是独虾虾饺。优质美味的虾饺一定要皮薄而软，饺皮是半透明者则更佳；

虾要爽口弹牙，饺内有少量汁液，全只饺要够热为最佳。

广式虾饺主料：澄粉450克，淀粉50克，虾肉15克，干笋丝15克，猪

油90克，盐、味精、白糖、麻油、胡椒粉各适量。做法是：①将澄粉、淀粉加盐

拌匀，用开水冲搅，加盖焖5分钟，取出搓擦匀透，再加猪油揉匀成团，待用；②

生虾肉洗净吸干水分，用刀背剁成细茸，放入盆内；熟虾肉切小粒；猪肥肉用开水

稍烫，冷水浸透后切成小粒；干笋丝发好，用水漂清，加些猪油、胡椒粉拌匀；③

在虾茸中加点盐，用力搅拌，放入熟虾肉粒、肥肉粒、葱丝、味精、白糖、麻油等

拌匀，放入冰箱内冷冻；④将澄面团摘胚、制皮，包入虾馅，捏成水饺形，上旺火，

笼内蒸熟即可。

钟馨一面示范，一面讲解操作要领。示范完毕，她安排学生进行分组练习。她

一边巡视学生的操作，一边对学生在操作过程中出现的问题进行讲解。

刀案乱响，学生们各自做着手上的活。

俏俏喊：“快把盘子递给我。”

有人将一只盘子递到俏俏跟前，说：“给。”

杨建庭一边把做好的饺子生坯放到蒸笼上，一边冲唐海喊：“喂，你动作快点，

要快点上笼屉。”

唐海把手上的饺子放到蒸笼上：“喊什么嘛。”

杨建庭说：“轮到我们了嘛。”

唐海和杨建庭把蒸笼抬到炉灶上的大锅上，大锅的水正沸腾着，弥漫出大股大

股的白烟。

钟馨赶紧走过去说：“快，不能用大火，要用中火。”

杨建庭说：“知道了。”

杨建庭把火改为中火，转过身来问钟馨，“老师，要多长时间才熟呢？”

钟馨说：“七分钟。”

裴承成在案台前喊：“老师，你过来一下。”

钟馨赶紧过去问：“怎么了？”

裴承成把一团坯皮递给钟馨说：“这皮怎么浑浑的，不像他们的那么透明，怎么

就不一样呢？”

钟馨一看便生气地说：“这还没熟，当然不一样了。”

裴承成：“没熟？”

钟馨生气地把坯皮往案台上一甩：“你肯定没按我说的方法操作，是不是？不然

不会这样的。”

这时，李松和张野走进来。张野向班长的案台去了，李松则径直走到钟馨身边，

一脸坏笑地问：“出什么事了？”

钟馨没理睬李松，冲裴承成说：“你这肯定是直接用沸水浇的。”

裴承成点点头。

钟馨生气地说：“怎么不按我说的操作？没有娴熟的技术是不能直接用沸水浇

的，必须把粉料投到锅里去烫才行。”

李松幸灾乐祸地插嘴说：“老师，他们肯定是因为贪图方便才没按你说的操作规

程进行呗。”

钟馨白了李松一眼，向裴承成问：“因为偷懒，是不是？看你们干的好事，这下

知道了吧，不按操作规程是什么下场！”

裴承成耸了耸肩膀：“那现在怎么办？”

钟馨无奈地说：“还能怎么办？没有多余的原料了，你只能继续操作下去了。这

也是给你们的一个教训。”

裴承成：“那今天的作品不是不合格？”

钟馨说：“没错，你们今天的作品是不合格的。”

李松故意冲裴承成说：“听到没有？你们今天的作品是不合格的。”

钟馨白了李松一眼，说：“你得瑟什么？有你这样幸灾乐祸的？他们的作品不合

格总比你什么都不做强。”

李松噘着嘴巴不吭声了。

钟馨对裴承成说：“不要灰心，没有人不经历失败。失败乃成功之母。总结经验，

下次操作时注意就是了。”

裴承成：“是。”

这时，炉灶旁响起一片吵嚷声：“哎，你干嘛抢我们的？”

李松乞求道：“给一个嘛。”

杨建庭威严地说：“不行，你自己动手做。”

唐海一边把蒸笼端到一旁，一边说：“没错，你这么懒凭什么来吃现成的？要吃，

自己做去。”

杨建庭喊：“老师，你过来一下。”

钟馨扬着脖子问：“什么事呀？”

唐海喊：“老师，你过来看看，我们的成绩怎么样？”

钟馨说：“好。”

这时，裴承成也端着捏好的饺子喊：“老师，你过来看看我们的。”

钟馨淡淡地说：“知道了，等一会儿。”

这边，张野和班长把生坯放到蒸笼里，班长得意地说：“好，等一下就知道我们

做得怎样了。”

另一边，陈岩用擀面杖在案台上使劲地敲击，两脚不停跳动，大声哼哼：“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陈岩越哼越起劲，跳动频率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激昂，似乎要

把房顶哼塌了才心满意足。

这时，俏俏和班长哈哈大笑，俏俏极其夸张地喊：“哇，班长做的饺子有十八个

褶子。班长好帅呀。”

有人附和：“好帅呀。”

班长得意地说：“当然了。”

而李松和裴承成抢饺子吃，其他人也加入，整个操作室乱成一团，钟馨急忙阻止：

“别抢，别抢，每人都有份。”

可学生们根本不理会钟馨，他们一边抢，一边喊：“噢……老师，饺子真好吃。

原来饺子是这味道啊，好吃。”

“老师，我可以吃一百个。”

“老师，陈日星抢了我们的饺子。哎，陈日星，你们那一组不也有吗？干吗来

抢我们的？去去，这里没你的份。”

“高洁，你快拿碗筷来啊。”

“哎，我来啦。”

“唐海，拿辣椒来，快。”

学生们吵吵嚷嚷，钟馨大声喊叫想维持课堂秩序，可不管她怎么喊叫，学生就

是不听她的，继续乱哄哄地闹着。眼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钟馨只好在一旁观看，

不时过去帮收拾被学生用过后丢弃不洗的碗筷，提醒学生们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让

火烫着了。

这时，一只手悄悄撬开案台下柜子的锁头，打开柜门，从里边取出几只鸡蛋和

一包调味品，然后匆匆关上。

下课后，绝大部分学生跑得不见踪影，包括值班的学生，看着满地狼藉的操

作室，钟馨一肚子火。幸好，班长和俏俏等三个学生自愿留下帮忙搞卫生。等她打

扫干净回到宿舍，方老师已经吃过午饭了。方老师说：“哎呀，都快一点半了，怎么

才回来啊？吃过午饭了吗？”

钟馨停下脚步，勉强笑了笑：“刚打扫卫生，回来迟了点。你吃过午饭了？”

“嗯，吃了，你还没吃啊？”

“没有，不过我不饿。”钟馨走到自己房间，一头扎在床上。她静静地躺着，觉

得累得慌。

方老师走进来，看到钟馨的模样，说：“哎，怎么这么疲倦呀？刚才我从操作室

走过，我看见你了。哎哟，你们的教室就像大街一般热闹。”

“你看到啦？”钟馨自嘲地问。

“哎，我正好从那里走过，我知道你在里边上课，就想看一看你是怎样上课的。”

“你看到什么了？”

方老师夸张地说：“哎呀，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凶哩。原来你还有这么凶的一面

啊！”

“我很凶吗？”

方老师揶揄：“可不，那些学生怎么搞的，没听你的话啊？你那么凶也没能镇住

他们。平时你是怎么管教的？”

钟馨泄气地说：“怎么管教？还能怎么管教？对这个班，我已经束手无策，举双

手投降了，唉。”

“你头疼吧？”

“对烹饪班有哪个老师不头疼？你不也头疼吗？”

方老师幸灾乐祸地说：“可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冲学生那么大声喊叫，可学

生根本不听你的，而且一点都不懂得让老师先尝尝。真没礼貌。”

钟馨揶揄：“咳，礼貌？他们能来上课就不错了。你不知道，我还真怕他们不来

上课哩。”

“上操作课，有吃的还不来？”

“从开学到现在，有几个学生还没来过教室哩。”

方老师收起笑容：“我们做班主任的对那些不爱学习的学生都没办法，你们任课

教师又能怎样？”

“是。”

“你也太认真了，别的烹饪老师也没有像你那样亲自洗碗筷啊。你为什么不让

学生洗啊？”

确实如此。不知是不是钟馨不够强硬，每一次操作课结束，那些安排值日的学

生别说留下了，大多都跑得无影无踪，面对这种情形，钟馨总是无奈地亲自动手打

扫卫生。幸亏每一次操作课后，都有一些学生自愿留下与她一起搞卫生。这些留下

的学生恰恰是平日和她斗嘴最凶的，他们把与钟馨的斗嘴当成一种乐趣。也怪，钟

馨虽然与这些学生斗嘴，但她的心里却慢慢滋生出一种母爱般的情感。她很珍惜这

种情感，不想被任何东西破坏。所以，她从来没有想去惩罚那些逃跑的值日生。

“课前早强调课堂纪律，也安排了值日生，可课程一结束他们就跑了。找不到

他们又能怎么办？只好自己打扫了。”

“你把那些逃跑的学生的名字记下来，不让他们上下一节课，惩罚他们，他们

就不敢这样了。”

“但愿吧。”钟馨不置可否。其实她对这些提议不感兴趣，也不考虑接纳这些提

议，她更愿意以目前这样一种松散的方式去管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