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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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布衣,缝缝补补。

小男孩在空巷中穿行,他神色紧张,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子琳,子琳……”他轻声呼唤,声音在这空荡的长巷中回响。

“这是哪家的毛头小子,这儿可是梅家的府宅,岂是你这毛头小子能来的地方?”说话这人锦衣加身,身上透露的寒酸气质与衣不配。

“大…大人恕罪,我只是来找我妹妹。”小男孩胆怯,说话间一直攥着衣袖。

“妹妹?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

小男孩犹豫,依依不舍的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我只有这个。”

男人随手一甩将小男孩手中的铜钱打飞,“一个破铜板就想让我给你办事,痴人说梦,快滚。”

铜钱一路翻滚,小男孩紧追,铜钱滚到一年轻人脚边,小男孩停下来抬头仰望着少年,少年捡起铜钱递给小男孩,并在小男孩头上摸了摸,“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我妹妹不见了……”小男孩不敢多言。

“妹妹?”少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吩咐了句去找找。

小男孩再次依依不舍的将铜钱递给少年,“怎么?给我?”小男孩努力的点了点头。

少年蹲下身子,“为何?”

“找人办事,花费钱财乃是人之常情。”小男孩说的有鼻子有眼。

“哈哈,好一个人之常情,年纪小小就懂得这官场之道,有前途,有前途,好,那这枚铜钱我就收下了。”少年接过铜钱,可小男孩却捏着另一端不肯松手。

“怎么?舍不得?”

小男孩努力的摇了摇头,眼泪差点儿掉下来,“没有,只是今天妹妹没有糖葫芦吃了。”

“你喜欢吃糖葫芦吗?”少年笑着问道。

“不喜欢。”小男孩很大声。

“你是什么人?赶紧离开,别在这梅府重地撒野。”男人开始驱逐。

少年起身看了眼男人,“你不认识我?”

“你这无名小辈,我为何要认识你?”男人气焰嚣张,眼神中充满不屑。

“无名小辈?”少年无奈一笑,“对对对,无名小辈,无名小辈。”

“少卿。”此时身后一将军模样打扮的人骑马而来,马上坐着个红衣小女孩。

“谁是少卿,我可不认识你这无名小辈。”少年话里有话。

“如果你梁少卿要是无名小辈,这长乐街还有大人物嘛。”将军下马,顺便将红衣小女孩抱下马。

“可你家仆人说不认识我这无名小辈。”梁少卿得理不饶人。

将军看了眼门前任就高高在上的仆人,“那你可认识我?”

男人瞥了下眼,“你是何人?”

梁少卿哈哈大笑,“要说我是无名小辈我也就认了,没想到你这梅府长子梅顺昌也成了无名小辈,哈哈,太舒心,太解气。”

“你是新来的吧?”梅顺昌想要缓解尴尬。

“谁是新来的,我看你才是。”男人不依不饶。

梁少卿在一旁笑弯了腰,梅顺昌也是无话可说。

“我就说让你不要住在军营,你这常年不归家,恐怕连景福都不认识你这个大哥了。”梁少卿连连取笑,随后他看了眼梅顺昌身旁的小姑娘,兄妹俩

已经相认,“你这是从哪儿找的小美女?”

周子琳一听面颊羞红,躲在梅顺昌身后,粉嘟嘟的小手攥衣角。

“哎,你说这怎么跟你这么熟,反而会如此怕我?”

“长的丑呗。”梅顺昌笑道,算是还了一报。

“你们家住何方?”梅顺昌蹲下问道,小男孩说出了地址,可小姑娘攥着的手更紧了。

“怎么不愿走?”

小女孩不语,小男孩拉着妹妹的另一只手,可小女孩始终不放手,撒起了娇。

“要不这样,现在已经快晌午了,先进去用饭,之后我再派人送你们回去如何?”

小女孩喜形于色,这才将手松开些,小男孩则相反,他面色焦急,似乎有话要说,可碍于人多,便闭口不言。

走至门前,男人还是拦下了他们,梅顺昌不屑一笑,“看在你忠于职守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如若你再冥顽不灵,休怪我动粗。”

梁少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津津有味的咂着嘴,细细品。

“少爷,您回来啦。”白须老者高兴的走出门,一听少爷二字,男人慌了神,忙跪在地上谢罪。

“不怪他,只是以后莫要再寻人钱财。”说完这句话,他们几个人就进了院子。

这院内并没有街上看到的如此气派,花花草草占据了大半的地方,尤其是院中心的那棵梅树,小男孩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梅树,不免驻足停留。

“怎么,你也喜欢这梅花?”

“这是梅花?为何没有花朵?”小女孩天真的问道,梅花她是第一次听说,具体什么样她不知道,很是稀奇。

“这是腊梅,只有雪季才会开花。”

“那花儿是什么颜色?”

“红色。”

“虞美人那种红?”

“你还知道虞美人?”

“村后的小山坡上都是。”小女孩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个不停,她对梅花充满了期待。

“花儿好看吗?”

“好看。”

小女孩似乎在一瞬间看到了梅花盛开的模样,与雪融为一体,红白两色,她有些痴迷,“花开了,我可以来看看吗?”小女孩声音略小,有些不好意思。

“可以。”梅顺昌欣然答应。

“那拉钩。”小女孩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好,拉钩。”梅顺昌先是一愣,而后顺从她的意思。

这刚进梅府不久,下人就买来两根糖葫芦,小女孩见此两眼冒光,梁少卿一手一根,“告诉我,我和顺昌谁长的好看,说对了,我就给你糖葫芦吃。”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谁告诉你我喜欢吃糖葫芦了,我最讨厌吃糖葫芦了。”说话间她还擦了擦嘴,生怕那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梅顺昌捧腹大笑,这句话相当于回答了梁少卿的问题,梁少卿摇头叹息,“想我梁少卿一世英名,风华绝代,竟被这小丫头片子给断送了,悲也痛也。”

梁少卿将一根糖葫芦塞到梅顺昌手里,这老好人他是不打算当了。

“给。”

小女孩接过糖葫芦转而递给了小男孩,“哥哥,你先吃。”

小男孩摇了摇头,道了句我不爱吃酸的东西,牙疼,梁少卿将另一根递给小男孩,小男孩好奇的盯着梁少卿,“放心吧,

这根不要钱,算是我请的。”

“那我妹妹那根呢。”

“也算是我请的,不要钱。”此话一出小男孩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下。

小男孩吃了一个,剩下的就包了起来,梁少卿见此景蹲身问道为何不将它全部吃完,小男孩道了句要带点给娘亲尝尝。

这句话如雷贯耳,梁少卿顿了顿说道:“记住吃不完,不许离开梅家。”

小男孩像是受了委屈般,依依不舍的吃下这糖葫芦。

在周子超的记忆里,那天离开的时候,梁少卿包下了所有的糖葫芦,他永远的忘不了那晚娘亲吃下糖葫芦流泪的画面。

自那以后,小女孩成为了这梅府的常客,小女孩乖巧可人,深得梅家老太太喜欢,所以不管梅顺昌在不在,三天两头她就会来一趟,梅老太太亲自派人去接,这一来二去倒是成了梅府的常客。

“子琳小丫头,奶奶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奶奶。”梅老太太抚摸着小姑娘的手。

“那得看您问什么?”

“你这个小机灵鬼。”梅老太太点了下小女孩的额头,一旁的小男孩正襟危坐,不敢有半分动弹,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句。

梅老太太瞧上一眼,乐的咯咯直笑,这两兄妹性格完全不同,一个聪明乖巧,一个不善言语,有时候光是看一眼反差梅老太太就乐的不行。

“奶奶。”梅顺昌行礼。

“是顺昌孙儿回来啦,快坐快坐。”梅老太太招呼梅顺昌坐在身边,小女孩一时羞涩,竟有一丝脸红。

“孙儿,奶奶问你,你喜不喜欢子琳小妹妹?”

“喜欢啊,奶奶为何要问此话。”

“那给你纳妾可好?”

听此言梅顺昌大惊起身,“奶奶您在说什么?”

梅老太太摸着周子琳的手,“子琳这小丫头奶奶甚是喜欢,她平日里生动活泼,可一见你就端庄的像个大家闺秀,你们既然都相互喜欢,那岂不是一桩喜事。”

“孙儿未曾娶妻何来的纳妾只说,况且男儿志在四方,娶妻生子那是功成名就之后的大事。”梅顺昌话还未完,周子琳已经哭着跑出了梅家,小男孩周子超追随其后。

梅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戳出了声儿,“奶奶若是喜欢子琳这小丫头,可以将她收为义女。”

“义女?我看你小子是昏了头……”

对于梅老太太的责备梅顺昌不敢回以半点,每次他都是安静的聆听,等她骂累了,说够了,端上一盏茶水,说几句顺心话,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梅花盛开,只是自那以后,这小姑娘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梅老太太望着眼前这迎雪盛开的腊梅,甚是开心,“快备车,我要去把子琳小丫头接过来,这梅花她最是喜欢。”

“老太太这天寒地冻的,您不能去啊。”下人急忙阻拦。

“不让我去也行,那你们去军营通知那不肖子孙,说了他几句,又不回家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太,当我死了吗?”

“老太太您身体好着呢。”

梅顺昌一听说这梅老太太要在雪天去接人,他就明白了用意,这老太太一向如此,当然按照她的性子,自己不去,她真的有可能自己去接,梅顺昌望着这鹅毛大雪,叹息摇头。

“先回趟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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