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赵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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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城南城区的一处宅子里面,这里头,住着一名耄耋老人。

老人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头了,平日里,老头也不做什么工作,也不怎么外出,整日没事就一个人呆在家中晒太阳。

因为少与人交流沟通,老头邻居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和当今天子一个姓,所以,他的邻居们都喊他赵老头。

赵老头有一个儿子,人过中年,也是常年不在家的主,也不知道他儿子整天忙什么,撇下了一个小孙儿给赵老头,祖孙两个,便相依为命在这宅子里头。

不过赵老头虽然不怎么喜欢与人交流,但是他的朋友还是不少的,几乎每隔一个两三天,都会有各式各样的人提着酒菜前来串门。

有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也有那贼眉鼠眼,瞧着就不是好东西的人。

长此以往,大家也都慢慢的接受了,而且,有哪家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端过来,请赵老头祖孙两个一块品尝。

那老头也是倔,本来只是邻里之间的客套走动,老头非当了真,每次收了人家的食物之后,还非得要孙儿把家里的东西送出去一件。

像什么字画瓷器啊,镇纸茶壶之类的,赵老头从不跟人客气。

久而久之的,大家也都默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少往赵老头家送东西,你给吧,他还非要还给你东西,不收就瞪眼。

你不给吧,面子上又过不去,都是邻居,以至于,这些在一条街住着的百姓们都只能少送了。

但是年三十那天晚上,大兴城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哪怕半夜睡觉,都能听到城中的喊杀声,提心吊胆的一天,终于是第二天睁开了眼睛,邻居们都出门相互嘘寒问暖来着,人群中,就有人说赵老头病倒了。

而且,病的还不轻。

都是心地好的人,邻居们自觉的组织起来慰问,可那赵老头好似迷了心一般,本来他人就有些糊涂,这下子倒好,躺在病床上,拿手指着东面的方向,咬牙切齿的从喉中喊什么大逆不道,岂有此理之类的糊涂话。

大家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谁能听懂这个?几番商量之后,觉得赵老头可能是病情加重了,就合起伙来,给赵老头请了个郎中。

但寻常百姓能请得起多好的郎中?那郎中在看了赵老头的病之后,装模作样的捏着山羊胡子,说没事没事,只是气昏了头,休养休养就过去了。

听这话,赵老头邻居们差点没动手,你生气还带吐血的。

好在赵老头识大体,拦住了百姓们。

不过,打年三十那天往后,赵老头就迷恋上了歧黄之术,整日在自己后院里拿着一筒竹签来回的摇,一边摇,还一边振振有词的嘟囔。

本来邻居们都担心赵老头是不是疯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有过来慰问陪着老头子解闷的,但是事情到后来,大兴城局势日渐的紧张,人也就不敢乱串门了,赵老头的那院子,又重新剩下了爷孙两个。

“爷爷,今天的签怎么样?”

幽静的院子里,两鬓垂黄的顽童玩着地上的泥巴,抬头问坐躺椅上的老头子道。

赵老头睁着模糊的双目,认真的看了看手中竹签上的内容,哈哈的大笑:“好,好啊,是个好签,看来天佑我隋阳啊,这个月内,准有好事传来。”

孩子也不懂这些,就明白陪着爷爷解闷就成,当下里,丢掉了手中泥团,几步跑来了道赵老头膝上坐着,用手抱着老头脖子,开口道:“爷爷,你看出来了什么好事?给启儿也算算,爹和娘啥时候回来么。”

老头丝毫不在乎孙儿那脏兮兮沾满泥巴的手,枯干的手掌在孙儿脑袋上一摸,跟着道:“前两天不是算过了么,你爹你娘他们正在忙,快回来了,快回来了。”

小娃娃嘴巴一撅:“可这些话您都说了快两年了,还是没见爹娘回来。”

闻听孩子此言,老头忍不住鼻子一酸,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叹气,也没有说其他的。

小孩子也懂事,见爷爷模样,也没继续往下去问,而是改了一个话题:“爷爷,这些天了,都没见张叔叔他们过来,他们啥时候还来啊?”

赵老头闻言愣住,跟着抬头望向北方,那是草原的方向,在哪里,当年的老朋友正坐镇隋阳北线。

“小馋鬼,你是不是肚子里馋虫又犯了?想张叔叔他们给你送好吃的来?”

一眼就看出了孙儿心中所想,老头子毫不隐瞒的给点破了。

孩子闻言脸就红了,嘴上却依旧倔强:“哪有。”

老头呵呵的笑:“放心吧孩子,你张叔叔他们有事要忙,过段时间就拿着好吃的来看你了。”

孩子双眼瞬间放大:“真的!”

老头点头:“爷爷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张叔叔他们会带什么好吃的过来?”孩子问。

老头嗯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听过马奶酒和狼食么?”

孩子诧异道:“那不是草原人爱吃的东西么?”

老头一点头:“没错,这次你张叔叔他们,就给咱们带这个来了。”

顽童心性,就对吃感兴趣,听了之后,跳下了老头的膝盖,绕着老头跑了好几圈。

眼看孙儿如此,老头笑的合不拢嘴,正笑之间,就感觉到右眼眉梢疯狂的挑逗,当下吃了一惊,忙拿手中竹签晃了几晃,跟着,拾起来掉地上一支竹签,看了两眼后,长长的一声叹气:“启儿。”

正绕着老头躺椅跑的孩子闻言就停住了,转过头来不解的问:“爷爷,怎么了?”

“咱家来客人了,去,开开门,把客人迎进来吧。”

孩子有些不解,怎么着爷爷就知道要来客人了?

但想到爷爷从来都不跟自己说瞎话,孩子也就听了,便迈步向门口走去,到跟前了,才把门打开,就看到,门外面,站着两人。

为首的一个,和自己爷爷差不多年纪大小,另外的一个,则是一副仆人打扮,但看那仆人的气质,怎么瞧,怎么跟自己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请问,二位是?”

孩子弱弱的问道。

正扬手准备敲门的刘茂林见状,讪讪一笑,便蹲下来问:“你就是赵启吧?你爷爷在家么?”

孩子也不认识刘茂林,当时点了点头:“是我,爷爷在里面呢。”

刘茂林哦一声笑了:“我是你爷爷的老朋友了,来找你爷爷有事。”

孩子闻言,乖巧的让过了身子:“那爷爷您里面请吧。”

刘茂林这才站起了身,冲着身后那人吩咐道:“你在这里等着。”

“是。”

迈步进来院子,大老远的,刘茂林就看到了坐在躺椅上的老头,当时抱拳拱手:“赵老哥,好久不见啊,您近来身子可好?”

话才落下,赵老头就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孩子见状,就跑到跟前,把在赵老头脚边放着的药碗拿了起来,去厨房给爷爷盛药去了。

见如此,刘茂林脸上的表情不禁的变了几变。

“老毛病了,老毛病了,老弟别见怪啊。”赵老头摇头无奈道。

刘茂林叹了口气,看了看四下里,也没有找到凳子什么的,就这样站着,开口道:“赵老哥说的哪里话,您少年时为了隋阳,卧冰睡雪,落了这一身的毛病,现如今,却是这样下场。说起来,应该是老弟我,替如今的赵王君,给您赔一声不是才对。”

赵老头闻言就笑:“那些都是过去的了,也是小老儿脾气暴躁,当殿触怒龙颜,挨罚,那是活该的事,干陛下何事?再说了,也不是如今的陛下惩罚的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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