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直把新桃换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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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底,枣庄的食品厂建起来了,信用社新的营业大楼也落成了。

封村古村正式获批开建,封德君把公司交给家族的人打理,他住进了朵山,开始一心一意筹建古封村。

转眼就是新年。

迎接新年的鞭炮声次第地响起来,不用出门,也可嗅到越来越浓的年味。游子回家,单位放假,全国人民都在奔着那个叫“家”的方向出发。

朵山信用社也要放假了。常丽在排值班表,问满小山值哪天。满小山说,你和周羽都放全假,我替你们全值了。往年春节满小山都是在宋庆国家过,今年他不想再回县城了,他在县城没有房子,县社的宿舍也收回去了,年三十到宋家吃完团圆饭没有地方住。

常丽说:“那怎么行,七天呢,你一个人能顶下来吗?要不我和周羽值班,你借这个假期出去旅游吧。”

常丽一想到满小山无家可归,心里酸酸的。

满小山说:“谢谢,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今年没有旅游计划,正好借这七天假写些东西。就这样定了,你把值班人员名单报给县社吧。”

周羽听说满小山要替他值班,也过来劝他:“小山哥,要不你去我家过年,我爸爸正想请你喝酒呢。”

小山说:“替我谢谢老爷子,你们都放心回家过年吧,不要管我,又不是一年这样,都十几年了。去谁家过年也不过是吃顿饭,搞得大家都不得劲。我和伙房老王说好了,让他帮我把过年的东西都准备齐全,酒肉都有,饿不着我。”

小山不说还罢,这样一说,周羽眼圈马上红了,说,“小山哥,快成个家吧,这样不行,你能受得了,我还受不了呢!兰花姐要真是不能回心转意,我让我妈帮你介绍一个……”

小山打断他说:“干什么呀,扶贫啊,哈哈,别在这儿多愁善感了,弄得跟林黛玉似的,走吧,走吧,年后见。”

宋庆国回家早,小山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安排。到了年三十下午,楚慧给小山打电话,问他怎么还没有回家。小山说了实话。宋庆国抢过电话,佯怒道:“小山,怎么啦,当了官不认你宋叔这个家了?一家人都等你回来吃团圆饭呢,说不来就不来了,要不我让宋尧开车接你去?”

小山心头一热,连忙说:“宋叔,不要叫我哥来,我值班呢,来了我也走不了。你们别等我了,正好今年我哥一家人都回来了,你们全家好好团圆团圆。我抽个时间回去给你和楚姨拜年去。”

小山听到楚慧在旁边说:“这孩子,哪天值班不好,非把自己排在年三十。往年三十晚上都在一起吃团圆饭,乍一少了他怪闪得慌。”

小山拿着电话的手抖着,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宋庆国得知小山整个春节都值班后,大年初一一大早便带了许多做好的饭菜从县城回到了朵山。宋庆国一进信用社大门,直奔伙房。看到桌上剩的半碗水饺,一盘凉拌牛肉和一盘凉拌猪头肉后,知道小山还没有吃早饭,心里很不是滋味,放下带来的饭菜,开始动手生火热菜。

宋庆国热好菜叫小山下楼吃饭,小山看到宋庆国,感到的不知如何是好,说:“宋叔,大年初一你怎么来了,伙房里什么都有,你不用担心我。”

“我担心你干什么,是你楚姨非让我给你送吃的来。怎么样,整两口?”宋庆国拿出一瓶茅台说:“宋尧孝敬我的,三十晚上开了一瓶,这瓶专门给你留的。”

小山先到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然后请宋庆国坐好,按照朵山过年的规矩,跪倒在地给宋庆国磕头拜年。宋庆国说:“起来,起来,什么年月了还兴这个。”

拜完年,小山和宋庆国爷俩开始喝酒,大街上鞭炮声远远近近地传过来,小山的心里填满了浓浓的年的味道,也填满了浓浓的亲情。

两个人正喝得高兴,枣儿在院子里喊:“满小山,满小山……”

满小山从伙房里出来问:“咦,大过年的你跑这儿来干嘛?”

“嗬,你真在啊,瞧我这卦算得多准。”

枣儿从周羽那里得知满小山要值七天班,非常不解。在她再三追问下,周羽才告诉她满小山的身世。枣儿听完心里一震,想起小山忧郁的眼神和不苟言笑的性格,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就想着春节时把他叫到家里一起乐呵乐呵,省得他一个人孤单。枣儿告诉爸爸要请满小山到家里吃饭时。庄有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枣儿怎么会和满小山搅和到一起的,问道:“谁?满小山?你怎么和他这么熟?”

枣儿就把帮牛先慧寻求救助的事情说了。庄有成听说小山主动拿出两万块钱给素不相识的牛先慧,点头说:“这孩子人品倒不坏。”

枣儿说:“听你这意思,他还有坏的地方啦?”

庄有成答非所问道:“即使你和他一起帮过牛先慧,你们两个也只是认识而已,没必要大过年的请他来家里吃饭吧?你和他……”

枣儿做个暂停的手势道:“打住,打住,我们是纯洁的伟大的不掺杂任何低级趣味的友谊,我是看他一个人,怕他过年触景生情心里不好受,所以才有这个想法的。作为朋友,不该关心关心他吗?”

庄有成说:“闺女,社会是复杂的,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不对,你说什么?他一个人?他家不是朵子西的吗?”

枣儿诧异地问:“你不知道满小山是孤儿吗?”

见庄有成摇头,枣儿就把小山的身世和庄有成细说一遍。庄有成恍然大悟道:“他是满大仓的儿子?怪不得看着面熟。”

庄有成认识满大仓,满家店失火那天他正带队在外地学习,回来后听说满大仓烧死了,他专门打电话向路长顺了解过情况,并嘱咐路长顺做好善后。后来路长顺告诉他,信用社给满大仓的儿子安排了工作,他才放下心。

“这是个苦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娘,高中没上完父亲又走了,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容易。”庄有成自言自语。可是想起小山逼他签转贷合同的事,心里总是觉得不得劲。再转念一想,小山是一个孤儿,在朵山无亲无故,一个人躲在冰冷的单位过年是够凄凉的,就动了恻隐之心,点头同意了。

枣儿在年三十晚上给小山发过信息,小山没有回。后来打电话,小山关机了。她就直接找到信用社来了。

枣儿站在伙房门口,看见宋庆国,忙作揖道:“枣儿给宋叔拜年。”

“枣儿来啦,替我给你爷爷拜年,问你爸爸妈妈好。”宋庆国说。

“吃没吃早饭?一块吃吧?”小山问。

“吃过了,我来请你去我家吃午饭的。”

小山感到很突然,问:“去你家吃饭?你爸爸的意思吗?”

“你管谁的意思干嘛呀?我亲自来请你,怎么,不给面子?”

小山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值班,去不了,谢谢啊!”

“宋叔不是在这里吗?让他老人家辛苦辛苦,帮你盯着点,吃完饭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枣儿这话令宋庆国心里极不舒服,大年节的也不好和一个孩子计较,话里有话说:“我听枣儿的安排。小山,你随枣儿去吧。”

大年初一,家家都聚在一起欢度新年,宋庆国一大早赶到朵山给小山送吃的,小山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了,怎么可能再把宋庆国扔下自己出去喝酒。小山绝做不出这样的蠢事。小山再次谢过枣儿的盛情,并催着她快回家。

枣儿说完那句话,心里马上就后悔了,忙给宋庆国道歉。宋庆国说:“道什么歉啊,我没退休时哪年初一不是在单位过的。你们年轻人过年就应该好好玩玩,小山,你不要有顾虑,去吧。”

小山说:“宋叔,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离开信用社,您别劝了。”

宋庆国见小山态度如此坚决,霎时打消了对他的疑虑。枣儿正进退两难时,忽听一阵自行车响,许仲奎推着车子走进来。

“许哥,你怎么来了?”小山问。

许仲奎没想到宋庆国会在这里,忙先给他拜年,接着从自行车筐里掏出一个大保温桶说:“满主任,我怕你在这儿吃不上热乎饭,给你送些饺子过来。”

枣儿见此情景,说:“小山哥,你的人缘真好,有从县城里赶来陪你喝酒的,有从乡下给你送饺子的,还有来请你吃饭的……”

许仲奎问:“满主任,有人请你吃饭啊?我替你值班,你快去吧。”

枣儿喜不自胜,怕小山再找借口,上前挎住小山的胳膊说:“小山哥,这回你没话说了吧,请吧。”

小山面红耳赤地挣开枣儿的胳膊说:“枣儿,别强人所难好吗?我真不能去。”

宋庆国把小山叫到一边小声说:“去吧,人家一番好意,咱也别不识抬举。正好许仲奎来了,让他在这儿守着就行了。你也正好借此机会和庄有成联络联络感情。”

满小山犹豫了片刻说:“好吧,我听您的,不过您也得听我一句话,您现在就得回家,我哥一家三口回来一趟不容易……”

“好,好,我回家,我嘱咐仲奎几句就走。”宋庆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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