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苌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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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你陪我玩啊!”他托着她的手撒娇,见她斜倚着石柱昏昏欲睡,他扁了扁嘴,咕哝道:“一天到晚都在睡,难道睡觉可以让人快乐吗?”

鼻孔痒痒的,是什么呢?好痒,她打了一个喷嚏,张开眼便瞧见他正举着一支羽毛笑嘻嘻地扫向她鼻孔。

“芸儿,你又调皮了,你拔掉凤凰的羽毛,当心腾衍伯伯修理你。”她只手覆上他圆圆的脸蛋,宠溺地揉了揉,手掌移向他头顶,“你下次再这样调皮,姑姑就不带你出来玩了,要知道姑姑可是偷偷瞒着龙帝老头儿才可以溜出来的,你想害我以后不能出门啊?”

“这不是凤凰羽毛,是五彩神鸟的羽毛,姑姑瞧瞧,美不美?”苌芸晃了晃手中彩色的羽毛,横插进发髻中。

“你呀,你拔掉五彩神鸟的羽毛,它不就成了秃毛鸡了吗?浑身光溜溜的,多难看。”她牵着他软软的小手,两人迈着大步走在巨灵海的沙地上,白沙从脚丫子里冒出来,流水一般冲刷着脚背。

他才三百岁,相貌正像是凡人六七岁大的样子,贪玩好奇淘气是小孩子的天性。身为龙族的长孙,崇薏舟从来都不会过多的管束这个天之骄子,图昭更是视苌芸如掌上明珠,放任自流,宠爱有加。整个龙族的成员没人不尊敬疼爱这个未来继承人,然而他却只喜欢同杞萝姑姑一起玩耍,大概他觉得她也像个孩子吧。

“姑姑,你上次说要带我到人间玩耍的,你可不许反悔的哦!”苌芸仰面望向姑姑,她扬眉卖着关子,笑道:“那要看你乖不乖,要是再调皮捣蛋,我肯定不会带你出去啊。”

“芸儿会乖的,芸儿发誓,以后都不会调皮,不会淘气,不去拔五彩神鸟的羽毛,也不喷火烧了金龙亭……”

“什么?你还烧了金龙亭?”她抽出手,语气加重了些,“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可以烧了百姓供奉龙帝的宗祠?”

“龙帝爷爷已经知道了,他根本也没有责怪我啊。”苌芸嘟着嘴,面露委屈,她长叹一口气,好好的孩子,都是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勇士”给宠坏了。

“姑姑别生气,芸儿以后不会了。”

“真的?”

苌芸吧嗒吧嗒地流下眼泪来,“真的,芸儿对着天,哦,不,对着小月牙儿发誓,如果以后再惹姑姑生气,就让小月牙消失。”

她盘膝坐在沙地上,轻轻揽过他,“你胸口的小月牙是姑姑送给你的,就像人间孩子身上挂的护身符,保佑你快快长大,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呢。”

“姑姑会陪着芸儿一起长大吗?”

“当然会了,等芸儿长大了保护姑姑,好不好?”

……

芸儿,怎么会是你?

青离颤抖着双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心痛得几乎全身麻痹,她有些支持不住,长久以来包裹的坚硬围墙轰然崩塌。

“爹,龙帝爷爷,姑姑……”

横躺在地的苌芸意识混乱,视线模糊,他半张着眼,看到姑姑的影子,他艰难地低声叫道:“芸儿好难受……”

“我们快些离开吧,他是龙族的,你看见他的玉牌了吗?只有龙族的子孙才有。”

木冉搀扶住青离,她双腿一绞,差点跌倒,“是,他是龙族的,我看,要不了多久,龙帝会亲自带人来,那时候我们可就插翅难飞了。”她强压住心里的难过后悔,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裂开的土地忽地冒出浑浊的水来,一层层翻涌,沸腾。青离惊恐地托住木冉的手,“他们来了。”他感到她很紧张,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你快带着屈桑他们离开,这里的事,交给我。”

他惊讶道:“你说什么?龙族骁勇善战,整个三界都知晓,你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这件事,是我造成的,我应该承担后果。”错手伤了自己的最疼爱的亲侄儿,他今后只能像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最终消亡。就算死在爹爹手下,她也弥补不了芸儿的痛苦。

“我也有份,你为何要独自承担呢?我不会走的,更不会做小人。”

青离半晌无言,她垂目,泪珠滚落下来,所幸带着面具,他看不见她此时泪水泛滥成灾,“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跟我争吗?抽掉他龙筋的是我,你什么都没做。”

“可是……”

她打断他,淡声道:“你曾说过,什么都会听我的,我现在就命令你,带着屈桑他们离开,直向西去,离中元节愈来愈近了,你不想找苒镜湖了吗?你不想拿暝之流光救泠翠了吗?”

他没有应声,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他怕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流下泪,但想到她什么都看不见,也就少了一份顾虑。

“我不放心留下你一个人,龙族人多势众,你根本抵挡不了。”

“滚!我说你给我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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