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九章、 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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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公望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医方这种事,想来是敝帚自珍,何况还是这样的上古奇方,这个少年能当面写下来也是极为难得了,换了寻常人,多半连瞧都不会让旁人瞧上一眼。

只不过于公望对于古方的事实在是执着,虽然知道不该这样问,却还是厚着脸皮问了出来,说起来,一个老医师向一个后辈讨教方子,传出去也是不中听的事情。

没想到程野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不过又是挠挠头说道:“于老医师愿意听,小生自然是知无不言,只不过……”

程野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解释,一旁的颜路却是插嘴道:“只不过怕你听不懂,于老头,我这小友不好意思说,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颜路深有体会的说道,他在瓦窑村的那段时日,着实是记忆犹新,很多认知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不知道那些东西是真是假,不过若是与世人说起,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当然,更多的人可能与自己一样,听得模棱两可,糊里糊涂。

于公望此时也不忘了借机数落颜路一番,这个老头既然这样说,想来也做过同样的事情,那个古方一定已经先睹为快了,只不过似乎不得其要领,于公望便不由得一阵好笑,说道:“颜老头,古方的深奥又岂是你能瞧懂的,现在的医师只知其然,何曾知道其所以然,现在的方子也只能瞧瞧那些小病,若是搁在先贤的时代,一味药百味用法,哪像现在这样多的谬误,实在是愧对老祖宗啊。”

说着,于公望又有些激动,满面红光的似乎要与颜路争论一番,每当这个时候,颜路却主动闭了嘴,他无奈的摇摇头,于老头对于古方的执着,实在是有些太过激进了,他可不想在这方面争辩什么。

程野看着涨红了脸的于公望,不由得笑了笑,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老头,这样年纪的人了,对于一些事还这样执着,也是难能可贵了。

见颜路没有与自己继续拌嘴的意思,于公望一时又有些失落,就像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的感觉,本来还满腔热情的想要倾述一番,结果却哑了声,程野这个时候接话道:“于老医师,你既然对这个方子感兴趣,小生也无意隐瞒,在小生看来,医道的发展必然离不开医术常识的普及,大伙若都是敝帚自珍,遮遮掩掩的,终究只能是圈地为王,对整个行业是没有好处的。”

这是程野一直坚持的理念,普及基础教育是重中之重,若是大家都将方子私藏,谁也不愿意拱手相让,便是再过千百年,医术也会毫无进展。

于公望没有想到这个少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说实在的,便是他也无可避免的有些私心,不可能将所有方子公之于众,对于医馆来说,一个极其妙的方子便是镇店之宝,岂能拱手相让?

程野也没有所教的意思,只是这样顺口一提,便又是说道:“于老医师,小生知道老医师对于古方十分推崇,小生也很敬重老医师对于先贤的敬意,只不过有件事小生不得不说,这个方子不是古方。”

程野大抵也知道于公望固执在哪里了,他似乎对于古方极为推崇,已经到了非此即彼的地步,但凡是古方,定然是妙不可言的,至于现在的方子,只能是马马虎虎,甚至华而不实,便是张神医的方子也远远不及一个古方。

程野也能理解于公望对于古时先贤的敬意,只是有些太过了,对于这样的崇古心理,程野是极为不赞同的,科学的发展是承前启后,而非厚古薄今,这样反智的行为实在是太不理智了。

程野不经意的想到一些后世的保健品广告,什么百年真传,千年良方,这样的噱头若是放在手工艺品上还说得过去,科学的进展若是如此止步不前,那才是一个民族的悲哀,真若如此,那才是有愧于自己的老祖宗。

时代的发展终究是是要靠科技来推动的,只是总有一些人,不满足于现状,对于未来又固步自封,却对于千百年前的事情十分执着,越是久远便越是推崇,细想下来,其实他们只是执着于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又似乎曾经发生过的荣耀感。

毕竟越是久远的事情,细节便越是模糊,只有一个大概的形象,这样想怎么拓展,便怎么拓展,便是翻云覆雨,只手遮天,也是会信以为真的。

程野不认为这样的人有什么恶意,而且这份敬意也是值得肯定的,只不过作为科学工作者,一个医师,他实在是无法认同这种反智的行为。

当然,他也不会刻意去说什么,时代不会因为这样一小撮人的几句话便停滞不前,唯一的遗憾便是,推动时代的永远与这些人无缘了。

于公望看着程野,一时间怔在那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个方子竟然不是古方,这似乎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他看了眼颜路,此时的颜路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能理解,这件事对于于公望来说是多么残酷,这个老伙计一心想要恢复古方,便是张神医的建议也置若罔闻,他对于古方的执着太固执了。

同样是身为医师的颜路,不是很认同这个挚友的看法,若是哪个古方真的可以妙手回春,便不至于沦落到失传的地步了,正如程野所言,绝版的屎都是香的。

颜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摇摇头,“于老头,还记得之前我和你提到的哪个山阳县小村子里的后起之秀么,便是这个少年。”

于公望终于回想起来,当时刚刚从山阳县瞧病回来的颜路确实向自己提起过一个人,还说这个人或许能瞧好小孙儿的病,只是被他一口回绝了,想不到此时站在这里的,竟然就是那个少年。

于公望有些苦笑的看着程野,没有再提任何事情,他或许固执,不过终究不是一叶障目,冥顽不灵,只不过要想通一些事,还需要时间。

程野看了眼于公望,淡淡的说道:“经验的传承远非我们想的这般脆弱,更不会后继无人,让我们止步不前的不光是行动,还有心中的想法,好在我们并不缺勇往直前的开拓者。”

程野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不过他至少是过来人,是的,穿越过来的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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