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舒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入神了被青柠撞了下肩头，她也竟毫无感觉。玉九看着脸色阴沉的玉七，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知晓她一直好强，不想让自己受委屈，可当时就颜梵儿与她二人在场，再无他人，若颜梵儿一口咬定玉七污蔑她，玉七就算有玉帝亲封的无忧殿下这个身份做靠山，弟子也不会再相信她了。

“哎，傻丫头，那颜梵儿可是你姐姐？”

青柠一语戳破，从密林回来颜舒就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会儿青柠跟她说话，才回过神来。

“嗯。”

她点点头，未过多解释。

脑海中还是在想这密林中的幻境，为什么场面这么熟悉，她一点都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越想，头越痛，颜舒索性先扔开。

回想方才玉七当着一干新弟子的面指正颜梵儿……颜舒担忧的目光四处寻找着那两人的身影。她自然也认出来了颜梵儿就是那日在山脚下与她们发生口角的人，事情过去这么久，当日颜梵儿不甘心的话语还是回荡在她耳边，担心更甚。

新弟子都被安排在鎏金殿的偏殿居住，五人一间，可自由选择弟子一起居住。颜舒、青柠、玉七、玉九、南宫藜蓉五人比较熟自然是住一起，好巧不巧，偏殿被新弟子占据满后，多出来个颜梵儿。

“你，就是你，还不滚出来让本小姐进去？”

颜梵儿指着站在颜舒身旁的青柠，骄纵的目光扫过站成一排的五人，轻蔑的哼了一声。青柠脸上有些慌乱，她不想得罪颜梵儿，毕竟是福禄山的大小姐，她得罪不起，刚想把自己的位置让出去，就被颜舒抢先一步拦住了。

夜色未浓，一众新弟子吃完饭打算回去休息，就看见方才的一幕，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围住了几人。

“大家都是新弟子，不是丫鬟，你若是没地方住好好与我青柠姐姐说，或许我们会答应让你住进来，之前的事，也既往不咎。”

之前的事，当然指的是玉七兽宠花生的事了。玉七等人也并非是心胸狭隘之人，这么多年都挺过来的玉七也抱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心态，定不会与颜梵儿计较，若她住进来后跟小九道歉，她自当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这位大小姐，骄傲的很。

“你又是谁？哪里来的叫花子，竟敢用这般语气与我说话。”

福禄山掌权人颜涯怕她在华摇受委屈，来之前定然与她说了，她仙资在这世间算是百里挑一，若有人让她不好受，她不必给对方好脸色，有福禄山给她做后盾，可见颜涯对她的重视。

一般人自然不敢招惹她，可偏偏这华摇有几个身份比她尊贵，仙资与她不分上下甚至比她高一筹的人，这几个人，说的就是玉七玉九。

至于北棠邪，纨绔公子一个，不足为惧。她心气又高，自小被颜涯捡回去，自尊心也格外的强，仙资也是极好，因此行事骄纵，为人蛮横。

她是知晓颜舒身份的，来之前听颜涯说过后，本就不屑，如今又知道她是最劣等的玻璃骨，更是不屑，装作不认识她，虽说颜舒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可这样的妹妹，挂名也丢人呐。

此刻颜舒出言讽刺她，心高气傲的她哪里忍的下去，奈何她之前得罪了玉七和玉九，玉七是玉帝亲封的无忧殿下，她也不好再三挑衅几人，只能愤愤离开，新弟子当中也少不了巴结她的，不一会就找到住宿了。

夜色愈发的深了，颜舒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再练练吐纳。她原以为就她一个人睡不着，起来一看玉九抱膝坐在石阶上。

“睡不着吗？”

二人没说过几句话，玉九性子闷，见她问，也只是点点头，眼神带着询问的看向她。

“我也睡不着，我俩做个伴吧。”

“你有心事。”

玉九点破她，颜舒稚气的笑了笑，她才十岁，有什么心事？

不过也就是今日在密林幻境里看到的那些令她不安罢了。

“你可以跟我说说的，我不会告诉别人。”

她愣了愣，望着玉九那古井无波的眸子，明明她比自己小两岁，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我是被二尊上带到华摇的，因为在我生活的地方，已经没有人能照顾我了，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但是在我脑海的意识当中，他们就这样死了。”

“很奇怪吧，二尊上带我回来的时候也没问我他们是怎么死的，就算问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我今日，在密林的幻境里看到了他们是怎么死的，可是现在也有点回想不起来了。”

“那密林的幻境，都这般吗？”

……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也不知道她说的玉九会不会信，扯出一个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苦笑，这么多年她早就学会了伪装，在青柠面前的天真无邪，在夜清流与玉渊面前的软弱无助，在南宫藜蓉这个刚认识的人面前的礼貌疏离，在玉七面前的活泼开朗，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在他们眼中显得不合群，也只有这样，才能隐去她的锋芒，让她处于更安全的地方。

可是，在玉九面前，什么伪装也没有了。她身上有一种能使她安心的魔力，颜舒渐渐睡过去，头靠在玉九的肩上，玉九身子僵了一下，却没动。

“小九儿呐，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啊。”

睡梦中的人忽然呢喃了一句，玉九坐的笔直的身子一顿，不知是不是被突如起来的一句话惊着了。一双深潭无波的瞳孔划过几丝忧心，然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这几丝忧心快速被掩盖下去。

“新弟子？坐在这做什么？”

听声音，是个少年。玉九僵直着身子，未动。那少年走过来坐在玉九身旁，玉九这才抬眸看向那人儿。

墨绯色衣裳，腰间别着一把带有刻纹的剑，那刻纹好生熟悉，玉九一时想不起来在哪看过，少年剑眉冷冽，眸子灿若星子，脸廓瘦削，身形与颜舒差不了多少，棕发用银带束起，踏着月光而坐。

“你是我父王收的那个小徒弟？”

声音略冷，也是难得的开口，玉九想起曾在西海龙宫看到过这把剑，当时正挂在西海龙王的寝宫，那剑名噬魔，剑上的刻纹她却不记得，但好像的确在哪见过，玉九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九殿下。”

那少年凉薄的吐出三个字算是打过招呼也默认了玉九的问话，又抬头看向那一弯弦月。

西海龙王的小徒弟，名唤龙玖，确是天赋过人，早早便修得仙身，前几日传闻说他来了华摇教授新弟子，如今看来此言不假，靠在她肩上的人儿睡的正熟，龙玖看了一眼颜舒，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向玉九作了揖，起身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