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回头望向各位副总，其中一位蔫头蔫脑地回答道：“云城分公司出事故了，毒气泄露，伤及了不少人，现在公司正在筹措紧急方案，希望能让这场事故不致于影响到整个集团的声誉。”

“这种新闻一旦有记者界入，很快就会被推向各个网站头条，不知道怎样才能合理地规避这种新闻危机。”另一个副总接着说道。

“现在我要的是怎样处理这件事故的方案，不是听各位提问题，问怎么办，关键时刻问怎么办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拿出解决的办法。”董事长无力地倚在老板椅上，平常这些副总里，程毅冰果敢、利落是出了名的，从来都是最积极想出解决问题的一个，偏偏是他那儿出了事，董事长面对一堆面面相觑的人，不免生出“三军无能，气死老帅”的无力感。

当然，平时这些副总各司一职，各管一隅，程毅冰纵然是个管理中的佼佼者，但他的孤傲，难免让他有些不合群。别说这些副总不愿意和他打交道，谁又愿意和一个与自己职位相等地，偏偏比自己高明许多的人在一起呢？毕竟大家都算是这个圈子里的上层人物，谁愿意甘做“陪衬”呢？

何况程毅冰资历浅，进集团没几年，虽然是凭着过硬的本事混上了副总的职位，但凡是之前已在副总位置上的人，谁不喜欢论资排辈？你能，你厉害，你迅速得到了董事长的青睐，可这些副总不青睐你呀，何况你刚爬上来，不低眉顺眼也就罢了，还做出趾高气扬的状态，好像在他之前，董事长统统选错了人。就这种态度而言，是让这些副总们绝难接受的。

程毅冰在这一堆副总里是有些鹤立鸡群，但有句话说的好，鹤立鸡群，难受的不是鸡，是鹤！

如程毅冰这等聪明的人，早就感受到了来自公司内部的敌意，他也曾难受过，但他绝不是那种有敌意来临，就会低头三分的人，即使有些难受，他也要傲视群雄，宁可做孤立的鹤，绝不做庸俗的鸡！

但是他可能想不到，有一天鸡出事了，会得到一群鸡的帮助，但鹤出事了，群鸡只会冷眼旁观，更有甚者，是幸灾乐祸！

董事长说完之后，全场一片静默，再无人进言。

董事长只好先打破了沉默：“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要马上派一个人到云城分公司，帮助分公司解决事故造成的困难，你们说，谁去最合适？”

副总们又开始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在这次事故中出头，谁都避之不及。

董事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让我去吧。”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关键时刻，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是张亚。

董事长听到这声音，不禁一愣，然后拍板决定道：“好，你即刻去，有问题及时联系。”

张亚的主动请缨，让在场的副总们心里长吁了一口气，也让董事长倍感欣慰，关键时刻，还是自己的儿子最着急，最顶用。

……

对程毅冰来说，分公司就像是他的第二次生命，他在分公司的筹建运营过程中付出了太多的心血，没想到才运营不多时日，就会出现这么大的事故，难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吗？

当年与乐佳分手的时候，他没有颓废；离婚的时候，他没有低头；离开报社的时候，他没有痛心。但这次分公司出事的打击，却让程毅冰有一种被天雷劈了的感觉，他所有的激情澎湃，所有的意气风发都变成了现在的一败涂地。

那种绝望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骨髓。

张亚赶到的时候，消防车和救护车已离开现场多时，现场除了残余的刺鼻味，举目一望，试验车间一片狼藉。

张亚走进分公司经理部，大楼已经人去楼空，只有那个小秘书戴着个大大的口罩，正匆匆忙忙出门。

张亚拦住她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小秘书认识张亚，忙好心地提醒：“你怎么来这里了？大家躲都躲不及，快走吧，小心中毒。”

“这里的人呢？”张亚问。

“去医院了，怕这种毒气侵入四肢百骸，都去抽血检查了，我回来是想拿点东西，也马上走，一起走吧。”小秘书是个快言快语的人。

“那程总呢？”

“程总当然也在医院啊，说起来，我们程总真是可怜，顾不上检查自己的身体，光顾着安抚别人了。呶，我就是回来给他拿外套的。”小秘书很有正义感地说道，也许她认为，这样向张亚表白一下，完全可以让这个贵公子在董事长面前为程毅冰美言几句。与此同时，她举了举手中的衣服，以示她话说的准确无误性。

“你现在是去医院吗？”

“是啊。”

“那你坐我的车去吧，我们一起去。”

“真的？那太好了，我正愁打不到的士呢，那个出租车司机也真是的，花高价钱让他把我拉到这里，说什么也不肯多待一会儿，让我拿上东西接着走，说什么金钱不如生命重要，这谁不懂啊……”

张亚一边听着小秘书的聒噪，一边心想，程毅冰中邪了吗？找这么一个人当秘书？话多的简直像一只夏天的知了。

……

医院里，众人都在排队抽血，症状严重的早已安排进了病房。程毅冰神情憔悴地站在医院走廊里，像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人说着：“对不起……”

张亚没有看到过这种状态的程毅冰，在他的印象中，程毅冰从来都是神情严峻干劲十足的人，脸上似乎刻满了“不输”两字。哪像现在，神情萎靡，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

张亚正沉思着，要不要先过去安慰一下程毅冰，也不知道在这样一个人的眼里，安慰是不是更像羞辱？

他正踌躇不决，却见小秘书摘下大大的口罩，先他一步跑了过去，把外套递给程毅冰，看了程毅冰几眼，眼圈一红，声音哽咽道：“程总，你也该休息休息了，你要是累倒了，这公司该咋办呀？”

“公司该咋办就咋办，少了谁公司也会一样运转。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有一个人对我惦记？”程毅冰落寞地问。

“程总，你怎么这样说呀，你若是死了，大家都会记得你的好的。呸呸呸，说错了，程总，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度过难关的。”小秘书情知自己说错了话，马上反应过来，看着程毅冰手里的外套说道：“程总，你先把外套披上吧，挺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