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与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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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死了,所有人。

他倒在炽热的烈火中间,看着面前的所有人,面庞上刚有些泪水,转瞬就被周围的高温蒸发。

那位个性率直的团长死了,头颅不见踪影。

那位暗恋团长的书记官死了,胸膛破了一个大洞。

除了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人死了。

他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也知道他们团队的名字。

他们称自己为“苍穹之翼”,目标是有一天能自由地在空中翱翔。

他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只能吸到燃烧着的灰烬和让人的身体灼烧的火焰。

每个人的死状都很凄惨,而他能看到那个罪魁祸首是谁。

那是一个有着火焰一般眸子的男人,而此刻这个男人的手,握住了一个女性的脖颈。

少女的身体很瘦弱,她白皙的脖子与那个男人戴了黑色手套的手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女的名字是凡·特蕾莎,她是公国国王最小的女儿。

因为到了求学的年纪,所以国王让特蕾莎前往学校。

而团长他们这一行人,就是接下了护送特蕾莎前往学校这一任务的团队。

对于团长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个把少女送到学校这么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吧。

然而没有人能够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突如其来的烈火,突如其来的袭击,无论怎么样的反抗,都是如此的无力。

在那个有着如火一般眸子的男人面前,他们所有的反抗都失去了意义。

最先倒下的是团长,然后是那位被激怒了的书记员,人们一个接着一个扑向了那个男人,就好像是扑向烈火的飞蛾。

所有人都死了之后,剩下的就只有特蕾莎小姐了。

但特蕾莎小姐仍然在挣扎,她怒视着面前的男人,试图从他的手中逃离。

“……可怜。”那个男人只是说出了这两个字。

在下一瞬间,特蕾莎小姐的头颅便从她的脑袋上消失了。

没有激出的血液,她的头颅,就好像从空间里被彻底抹去了一般。

她的手臂还在遵循着原本的意志拍出,但在半空中就因为无力而垂了下来。

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他瞪大了双眼,手臂微微抬起了几厘米,然后再次落了下去。

虽然这只是很轻的一声拍击,但那个男人却看向了他。

“明明心脏都被刺穿了,居然还坚持到了现在吗?”

随手扔掉了手中的无头尸体,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注视着他。

“我记得,你是这个女孩的贴身骑士吧。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时候你会第一个冲到我的面前。”男人漫不经心地说着。

而他面对这样的话语,能做的,就只有用自己的双眼怒视他。

毕竟他的四肢都已经彻底废掉了。

“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一直穿戴着这样一身厚重的盔甲,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人这么做了吧。”男人有些好奇地把脚放在了他的头盔上,但最终也没有选择把它踢开。

“算了,早点解决吧。”

男人说到这里,悬起的脚重重地踏在了他的喉咙上。

如此一击彻底剥夺了他的意识,当然同时剥夺了的还有他的生命。

他最后能看到的,就只有这个男人那漫不经心的双眼。

死死地凝视着他,他发誓要把这个男人的模样铭记在内心的最深处。

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无论是谁在年幼时应该都会有这样的疑惑吧。

他也曾猜测过,但是当死亡真的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死亡并不是那么平静的事物。

那是痛苦,绝望,悲伤,无助……那是足以用一切最负面的词语来形容的体验。

缠绕在伤势最严重的心脏和喉咙位置上的疼痛让他难以平静,而当疼痛到达最巅峰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发出了最高声的咆哮,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少年。”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无法理解地注视着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个有着弯曲羊角的女性,她穿着一身紧身的皮衣,一双紫色的双眼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在她的身后,一对蝙蝠的羽翼完全合拢,而一条细长的尾巴在她的身后摇摆,展示着她内心的愉悦。

她是恶魔,她身上的所有特征都在告诉他这个事实。

但不应该,恶魔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界?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这是,什么情况?”他刚说完,就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很清楚,男人的那一脚彻底粉碎了他的喉咙,他不应该还能像现在这样流利地说话才对。

“什么情况?你被我复活了,仅此而已。”女性看着从地上直起了腰的他,有些喜悦地笑了起来。

“恶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感谢,而是用一副无比警惕的双眼盯着她。

“不要这样子嘛,对救命恩人不应该用更轻松的话语吗?”女性用着发腻的嗓音,撒娇般道。

“我很感谢你,但是恶魔,人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依旧很警惕。

而在警惕的同时,他开始观察起自己的身体。

身上的盔甲上仍然有那个男人造成的伤势,在他胸口位置上的那处伤痕在此刻显得格外显眼。

而透过盔甲,他能看到自己胸口位置上的一道伤疤。

抚摸着胸口,他环顾四周,看着那躺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他看着一具具熟悉的人的尸体,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一具无头尸体的身上。

特蕾莎小姐仍然穿着那身白色的连衣裙,她曾经和自己说过,那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女性仍然在滔滔不绝,她的所有话语似乎都是为了劝诱面前的他。

“为什么是我?”无视了她的所有话语,他这么问道。

“因为你是我能找到的精神契合度最高的人。”耸了耸肩,她很直接地说出来。

“虽然你能看到我,但是别的人是看不到的,这就是精神契合度的影响。”

“你是精神体?”他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只有灵体或者精神体这样的特殊存在才会需要所谓的精神契合度,因为失去了肉身的存在和现实世界难以交互,只能对特殊的存在进行交流。

恶魔笑眯眯地看着他,却并没有对他的问题进行回答。

“……我看过对恶魔的记载,没有恶魔会去做善事,所以你复活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说着,抬起手,试图去调整自己的头盔。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脸上的头盔不见了。

放在面庞上的手突然僵住,他注视着她,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啊,只是帮你摘下了头盔而已,这么漂亮的脸,应该露在外人面前才对不是吗?”她笑眯眯地说着,“你和那个已经没有了头的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呢。”

放下了手,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了特蕾莎的尸体。

“让我猜猜看吧,你并不是什么守护骑士,而是她的替身吧?”

面对她的询问,他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没错,他是特蕾莎的替身,是用于在关键时刻代替特蕾莎的人,也正是因此,他才终年佩戴着厚重的骑士盔甲,把一切都隐藏起来。

“你想复仇吗?”她突然问道,“你应该很憎恨那个男人吧?”

“……”没有回答,他再次警惕地看向了她。

“其实,你是没有拒绝权利的,因为一旦没有我在身边,等待你的依旧是死亡,你现在的生命不过是因为我才得以延续。”

她抬起手,把手放在了他的脸上。

没有实体接触的感觉,她的手就好像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你询问我的目的,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我的目的也是复仇,只是我的复仇必须要等你成长起来之后才有可能实现,怎么样,愿意与我合作吗?”

他沉默了很久,只是面前的她却丝毫没有不耐烦,只是等待着他的回答。

“你想怎么做?”最后,他还是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很简单,既然你本就是她的替身,那么,就由你来成为她吧,我会帮助你去往那个学校,然后从那里开始你的成长吧。”她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如何,这就是我的契约,我会帮助你复仇,而你也要帮助我的复仇。”

深吸了一口气,他往后退了一步:“我答应你的契约,但是,我会按照我的方式去做事情,而不是完全听从你。”

讶异地哦了一声,她注视着他,问道:“我的名字是斯莉莉,是个魅魔,你呢?”

“我的名字是凡·特蕾莎。”凡轻声说道。

“噗,哈哈哈哈,那是什么,认真的吗?”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身后的翅膀带着她飞离了原地,这使得她能够在空中打滚。

“凡·特蕾莎,你还真是做到了极致,面貌,名字,你还有什么是属于你自己的?”

“有的。”凡看着在空中笑着的斯莉莉,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我的骑士精神。”

“……?”

名为斯莉莉的魅魔看着那个美丽的少年眼中写着的信念,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是不是,找错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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