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感觉做了一个噩梦。

她躺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却又像是躺在某个祭坛的仪式之上。周围静谧安宁却又似一个看不见的巨大牢笼，朦朦胧胧的笼罩在其中，不见一丝光明。

刹那间，黑暗中出现了微弱的光明，从祭坛上传来的光明。陈欣动了动沉重的眼皮，艰难的感应到了周围一圈环绕的光晕，那是一支支燃烧着的蜡烛。

“蜡烛？”

陈欣不解，可是紧接着就听见黑暗中传来脚步声，许多人的，对方像是刻意掩饰着脚步，却又像是因为激动而无法遏制，这些杂乱而轻重不一的脚步，仿佛潮水连绵着到来，祭坛周围的烛火一晃。

“撒那伙”

“阿苏撒那伙。”

陈欣呼吸一紧，她听见奇怪的声音从这些人口中传出，紧接着就感觉自己伸在祭坛边缘的手指被什么冰凉如蛇的东西抓住了。

她忽然心里一惊，可是相比沉重的眼皮，她的身体更加的沉重，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撒那伙。”

一声轻轻的脆响，伴随着低低的呼唤，陈欣失去了手指的联系。

“撒那伙。”

脆响声继续，一串一串的连在一起，陈欣却迷茫的感受到那被冰凉触碰的地方却仿佛从身体外消失一样，一点一点，渐渐的蔓延到了手臂，她心中的迷惘突然无比剧烈的震颤起来，因为，她已经看见一个黑影来到了她的头顶。

这是一个罩在黑袍中，看不清面容的人，只有一对残缺不齐的发黄发黑的牙齿暴露在外。他一手紧扣住陈欣的肩膀，一手举着一个小锤子，高高扬起，带着疯狂至极的笑容，鲜血顺着小锤子流下，透着极度的诡异和血腥。

陈欣突然明白了，那冰凉至极的感觉是什么，那几乎贴着脸皮的手掌就像是打开的冰箱一样，正是那感觉冰凉如蛇的东西。而那举着的小锤子……陈欣不敢去想，那上面附着的鲜血来自哪里。

她的头脑中不受控制的出现一个画面，一个疯子拿着小锤子，以一种极度狂热和极度认真的态度，小心翼翼的，把她的一只手臂从手指开始，锤的粉碎。

她的手臂已经不在了，陈欣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恐惧。

诡异。

陈欣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双眼中充满绝望，看着黑袍人带着狂热，再次扬起了小锤子，竟然直接对着眼睛落了下来。

“撒那伙！”

眼球感觉到了冰冷的触碰，随后是炽烈的挤压感。

“啊！”

陈欣从洁白的大床上坐起身来，浑身大汗淋漓，胸口剧烈起伏，以致于丝绸睡衣都要被这呼吸之间拉扯着滑落。

好一会儿后，看清了是自己家的卧室，陈欣这才抬手往脸上一碰，入手都是湿漉漉的，是眼泪。

“眼睛，眼睛还在……手也在。”陈欣泪流满面，原来在睡梦中已经大哭了一场。

她从床上走下来，把关闭着的窗户推开，让窗外的风进入，深深的呼吸口气，渐渐的缓过神来。

这种梦……太可怕了，早知道就不午休了。陈欣心中咚咚咚的跳，都是昨晚加班太晚，没想到一补觉就做了个这么诡异的梦。

“咚。”门外突然传来什么拖动的东西，陈欣神色一震，本能的想到了梦里的场景，心中一慌。

但她赶紧就反应过来，笑了一笑，不过她还是对这声音有些好奇，或许是因为噩梦刚醒的缘故，她需要有一件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于是一手按住胸口，小心翼翼往门口前行，对着猫眼一看。

视线里，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笨拙的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一边看门牌号，一边还在包里翻着什么。

“哼，背着我出来玩，开学上课也不来，说什么在家复习……哼哼，逗我呢？！”少女满是愤愤不平，又瞄了一眼楼道，小声说，“居然跑这单身公寓来租房，还好我机灵，我就在这等着你……！”

陈欣收回目光，觉得有些好笑，对方的身上有着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应该是追着之前搬到对面的少女吧？那个少女也是穿着校服。

不过再在这之前，比自己更早来这里租住的，对面似乎是个头发乱糟糟的男生，印象中很有礼貌，每次碰见都要点头示意，落后半个身位，示意女士先请。就是从来没看见他笑过。

陈欣想了想，打开公寓的门，门后的少女惊慌的如只兔子，满是压抑的看着身材饱满，穿着睡衣的成熟女人。

“你要找的，是住在对面，和你一样的少女吗？”陈欣露齿一笑。

“对对对对呀！”李玥染一脸呆萌。

……

利维坦站在城市的高楼之上，一双红瞳看向灰沉沉的天空。

“它……回来了。”

“贝露菲格尔，别西卡，都死去了。七大恶魔如今只剩下三位，我们的死伤惨重，已经达到了过去时代的巅峰。”

“那又如何。”

一个全身赤红，头生双角，以及獠牙从嘴边延伸而出的怪物说着，全身有涌动着猩红光芒。

“只要路西法大人在，我们就不会真正灭亡。”怪物很驻定。

“是路西法大人派你来的吗？”利维坦突然转过身来，看着火红的怪物。

“呵呵，当然，即便是它醒来，但现在的实力也并未恢复，想要吞噬我们，也得看有没有这个能力！”怪物咧嘴一笑，“路西法大人要我来协助你，找到它的存在之地，然后……一举毁灭掉它！况且这个时代的天裁者据说就是他的容器，正好一石二鸟，全部杀死！”

“路西法大人真是明智。”利维坦欠了欠身。

“我就喜欢你这拍马屁的模样。”怪物毫不留情的嘲讽，“说来我在路上碰见了不少来围堵我的人类异能者，这些弱鸡，哈哈，跟个臭虫一样，怎么碾都碾不完，我想想，什么高天原、骷髅会？阿瓦隆？都死完了，全部都死完了，居然来围堵我，我杀了所有人，然后去毁了他们所有的老巢！”

怪物得意一笑，笑容中有中说不出的畅快。

“你杀了多少人？”利维坦微微皱眉。

“多少人？一百，还是一千？”怪物呲着牙，表情渐渐疯狂，“还是一万？啊哈哈哈哈。”

利维坦深深吸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吐出两个字：“核弹。”

怪物笑声一滞，身后火红的尾巴拍打了一下地面，“不要紧的，我杀的都是异能者，这些异能者本身就把自己和普通人划为了两个阵营，杀了他们，不会有什么影响，或者不如说……”

“他们现在正在恐惧吧！”

“但愿如此。”利维坦松口气，“现在就等待着‘它’的踪迹出现，相比天裁者，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我们。”他重复了这一句话。

“依靠着人类的卫星和人类的情报吗？真是讽刺啊，利维坦。”怪物不屑。

“为什么你就不愿意伪装成人类呢，萨麦尔。”利维坦疑惑着问，如果萨麦尔伪装成人类，也就不会那么显眼，遭遇到异能者们的围追堵截了。哪怕是玩弄玩具，一直玩，也是一件让人很烦恼的事情。

“因为……”怪物红瞳扫视城市，透着极度的轻蔑与冷漠，“我等伟大的存在，即便是伪装，又怎么能成为这臭虫中的一员呢？利维坦，我和你们不同。”

“臭虫吗？”利维坦点点头，脚下车水马龙，在红瞳的世界里，是那么的渺小、卑微。

他收回俯视的目光，“我们会找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