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老爷爷……”

当雪茗回到休息厅的时候，里面除了乔以外已经空无一人了。而此刻的乔就坐在离大门口最近的椅子上，仍然保持着一开始见面时那慈祥和蔼的笑脸。

“……是阳明叫我在这里等他的，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说起来，面试的结果怎么样？不出意外的话是通过了吧？”

“………”

雪茗盯着乔的眼睛看了许久，从那深邃的眼睛中她看不出一丝欺骗的痕迹，但实际上她知道乔是在明知故问。

“塞拉小姐她……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

“真相？是什么？”

“这个地方只有五个人的真相。”

乔的笑颜在某一瞬间像是凝固住了似的十分僵硬。随后他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手拄着拐杖人就站了起来。

“塞拉那孩子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这事情要是泄露出去了，我们这本就见不得光的小圈子就更要被搅得天昏地暗了！不过对于我这半死不活的老头子来说，倒也无关紧要了。”

“塞拉小姐没告诉我为什么，而且我对协会啊，念术啊之类的东西也不太懂。但是我知道……这事肯定不寻常，或者应该说很不妙？”

“哈哈哈！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啦。现在的协会作为一个仲裁机构，五个人和五百个人又有什么区别的？不过呢……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大组织，还是五百个人听起来具有威慑力点不是吗？”

乔朝着雪茗眨了眨眼睛，然后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并且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子。

“孩子你先坐吧，安那孩子估计还要一会儿才会回来。毕竟现任的议会长跟安有一段孽缘，而且他总是磨磨唧唧的，喜欢拖沓行事。哦……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免得他听了又生气了。”

乔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在雪茗看来就像是一个邻家老大爷，和蔼亲切，说话风趣幽默。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会与一个协会的议会长挂钩。毕竟在雪茗的印象中，那样的老人都是穿着西装，梳理着整齐的头发，圆滑地处事，势利地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以及都有着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固执。

因此，在面对乔的时候，她有着从容不迫的自然，愿意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去，而不用害怕被指责。

所以她接下来打算提问的是关于阳明的问题。

“老爷爷，阳明他……是不是被大家讨厌了啊？”

凝重的语气，雪茗自己可能没意识到，其实她挺看重这事情的。

“……为什么会这么想，孩子？”

“因为大家都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就像是碰见瘟神似的，塞拉小姐也提醒我，叫我千万别跟他一起行事，说否则我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然……我知道阳明这个人确实十分十分差劲！但是……也不用这么针对他吧……”

听完雪茗所说以后，乔收起了他的笑容，长叹了一口气。

“假如让我说的话，我或许也会劝告你离他越远越好。这不是安的问题，这是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我们这些搞人心，弄意识的感者，往往心里会有所迷信。安就和他的称号一样，确确实实给周边的人带来过灾厄，最明显不过的事实就是与他最为亲密的人都死于非命了。无论是安月还是黎月，这些他最想保护的人，最后都是因为他的原因而死。直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迈不过去这个坎，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但是无论如何我知道的是，安他绝对不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孩子。以我对他的了解，很快他就会和你交代这一切了，到时候去和留就由你自己决定了，无论是去还是留他都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会阻挠你的。就目前来看，安他抑制了自己大部分的力量，为当初的错误赎罪。在这种情况下待在他身边或许没那么危险但我不能打保票。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自私，但我还是恳请你待在安的身边，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从乔的话语中，雪茗听出了一丝悲凉的韵味。而雪茗自己虽然内心感受不到情感，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了起来。

“呵……真正危险的人是我才对吧？”

“叶雪茗，申请的事情办好了吧？该走了……”

身后传来阳明的声音，雪茗下意识地回头，脸正好撞在了他的胸口，生疼，随后急忙退后了几步。

“哎呀！”

“小心点笨蛋！”

说完，阳明伸出了右手略显粗暴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从一侧走到了乔的面前。

“乔老爷，你还在啊。”

“是啊，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里暂时还离不了我。正式退休这事，看来还是得暂缓一下啊。哈哈哈！”

乔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但阳明却阴沉着脸怎么也笑不出来。

“对不起……”

“哎，别说这种话了孩子。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一地步是大家的意志共同影响的结果，可别老觉得光凭你一个人就能毁掉整个协会哦！”

感受到乔慈爱的目光，阳明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自责而又愧疚。这是他生来到现在唯一迈不过去的坎，也是改变了曾经的他一切的坎。

想不到该如何回答，因此只能不作回答。阳明挠了挠头发转回了身子，然后自顾自地朝着门外的方向走去……

“叶雪茗，我们回去了。”

“啊……诶？”

雪茗看了看背朝着她的阳明，又看了看身旁面不改色仍然微笑着的乔，一时半会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吧孩子，是时候回家了。”

疑惑地望着似乎早就洞察了一切的乔，雪茗只好慌忙地鞠了个躬，点了点头，然后赶忙转过身，去追逐已经走出门外的阳明。

望着离去二人的背影，乔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而又严肃的神情。

“那么接下来……也该去找找欧力哈德那孩子谈谈了。洛卡之力吗？这女孩说不定……能够完结这一切了………”

…………

“水、可乐，还是……啤酒？虽然这么说，但我这可没带酒精的东西。”

重回现实世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傍晚了。看见阳明一回来就朝着冰箱的方向跑去，雪茗知道并不是她一个人感到口干舌燥。

“水就好了。”

“诶……之前你不是挺能喝的吗？”

阳明一边用古怪的语气说着，一边将手中微凉的矿泉水扔给了雪茗。

“你这是……在嘲讽我吗？”

“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我真的是败给你了。哎……不多说了，真没意思！”

看着雪茗面瘫似的表情和冷冰冰的语气，阳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从冰箱中拿出了一瓶水，大口往自己喉咙里灌着。

“时间也不早了，你差不多就快回去吧。免得你那个变态姐姐觉得我对你做了什么，毁了我的名声。”

“阳明，姐姐她才不是变态呢。”

“是是是，变态的人是我好吧？天才变态少女。”

雪茗手中的矿泉水还没喝两口，阳明就有点不耐烦地将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朝着玄关的方向推去。

“那你还教我念术吗？阳明。”

“教，当然教！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点私人恩怨需要解决……”

“啊？”

在雪茗发出疑问的瞬间，屋子里的门被关上了。

阳明盯着紧实的大门发了一会儿的呆，随后他默默地将手机从口袋中拿了出来，拨响了前不久刚打过的电话……

“佐叶，委托你调查的那些人情况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