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极必反？”
姜嵘和乌赫还是有些迷茫，不明白杨宇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老太太这病并不严重，只不过极易迷惑医者。”
看着姜嵘和乌赫脸上的迷茫。杨宇轻轻地拍了拍桌子。
“准确来说，这是一例真寒假热的典型病例。你们也应该知道极寒现阳，其实这就是因为患者体内寒气大量集聚，阳气没有生存空间，所以就会导致虚阳外越。”
看到姜嵘在记录，杨宇说的很慢，不过对姜嵘这个不是徒弟的徒弟，杨宇倒是越来越喜爱了，至少，他学习的时候很认真。
“而病人的脉象、病症与病灶不符，也正是因为极寒现阳的原因，这一点确实迷惑人，甚至一开始我也以为老人的病灶确实是风热感冒，不过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说着，杨宇示意老人的儿子将手中的保温杯递过来。
“你们看，这杯中的水的温度很高。冒着腾腾的热气。”
将杯盖打开，一股热气上升，林城的夏天本来就很热，还能看到热气腾腾，这已经足够证明杯中水的温度。
“但是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到，刚才老人喝水的时候，接过杯子，直接就喝了，仿佛并不觉得它很烫。”
杨宇说罢将手中的杯子盖上了盖子，递给了一旁的中年人。
“再加上，这位大哥之前说过，老太太打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的吊瓶，但是并没见好转，所以我断定，老人一定是风寒感冒。”
“可是师傅，就因为老人喝热水就断定病灶的话，是不是……”
姜嵘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将他想说个话表现了出来。
“是觉得有些儿戏吗？”
杨宇能明白，姜嵘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乌赫医生，您以为呢？”
转头看了乌赫一眼，杨宇问道。
“我并不如此认为，病症居奇，天下病天下症，中医为何讲究望闻问切，就是因为在诊断病灶的时候，能够完整的综合考虑所有一切的因素，就像叶天士一把梧桐叶子治难产一般，没有人会觉得他儿戏。”
乌赫说着轻轻拍了拍姜嵘的肩膀。
“你还小，亲身经历过的诊疗也不多，所以可能你体会不到，但慢慢的你就会明白，中医这门学问的深奥所在。”
“杨医生，乌某佩服。”
到这个时候，乌赫是真的，已经对杨宇敬佩不已，甚至在乌赫的心中，杨宇的医术已经能够跟自己的师傅，姜言才相媲美。
“乌赫医生谬赞了，误打误撞而已。”
正说着，乌赫的诊席前又过来一位老人，乌赫赶紧走了回去。
“老太太，拿着这个药方去开药，回家之后，用温水煎服，两碗水煮成一碗水，空腹服用，一日三次，三日之后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看到乌赫离开，杨宇迅速写下一个药方递给了面前的老人。
“谢谢医生，谢谢您！”
之前对杨雨还有一丝不信任。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相信了，杨宇确实艺术高超。
“对了，这个大哥，回去以后记得注意别让老人再受风寒，切忌食用辛辣生冷的食物，注意饮食清淡就好。”
千恩万谢之后，中年人扶着老人离开了诊区，前去抓药了。
杨宇的工作效率很高，往往是一针见血，所以到了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保济堂”中竟然已经没有了什么病人，这可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因为人力有限，“保济堂”一直都是限量排号，但是今天因为有杨宇的坐诊，速度快了不少，所以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量。
“师傅，师傅，你看现在病人也不多了，你快给我讲讲，你还遇到过一些什么疑难杂症？”
刚才看到老人那个极寒现阳的情况，姜嵘真的感觉到自己的实战经验还是太过不足，所以一看到杨宇闲了下来，赶紧缠着杨宇问道。
“疑难杂症？”
看着姜嵘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杨宇还真的是不忍心拒绝。
“好，那我就来给你说一说。”
说这话的时候，杨宇还下意识的学了学自己的师傅，摸了一下他那压根儿也没个长胡子的下巴，不过这样子，倒是确实像个老学究。
“你好，请问还可以看病吗？”
乌赫听到杨宇说要讲述疑难杂症，刚准备凑过来听一听，就看到一个小女孩，扶着一个面色苍白的老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本来按照“保济堂”的规矩，今天就不再接受病人了，一方面是因为忙不过来，另一方面是因为一般情况下看中医的，也都不是急症。
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医馆中现在已经没有病人了，而且时间还早，所以乌赫也没有拒绝。
“小妹妹你好，还可以看病。”
乌赫先帮着小姑娘将老人扶着坐在了自己面前的椅子上，然后坐回了诊席。
“老太太，请问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看着面前的老太太，乌赫感到一丝不对，但是却又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面前的老人面色苍白，眼神迷离，给人一种气若游丝，不久于人世的感觉。
“就是感觉最近胸闷，头晕，看不清东西，还四肢乏力，老啦，老了就不中用了。”
老太太的手一直攥着小姑娘没有松开，说到自己老了的时候，老太太扭头慈祥的看着孙女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从老太太一进屋，杨宇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老太太的身上，因为从她一进来，杨宇就感受到了她身上的不同。
而此时，看着老太太慈祥、温柔、还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孙女的目光，杨宇仿佛看到了，当年老头子看自己的时候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地“咯噔”了一下。
老人那慈顺的眼神，在那一瞬间，触碰到了杨宇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寸地方。
“好，那麻烦您将右手伸出来，我帮您把把脉。”
除了身旁的姜嵘，没有人注意到杨宇杨宇现在的异常，看着杨宇晶莹的眼角，姜嵘乖乖地低下了头。
他知道一定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了自己身边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少年，如此年纪，就有如此医术，姜嵘明白，杨宇一定经历过什么不同于常人的生活。
“杨兄弟，还是麻烦，您来过目一下吧。”
片刻后，杨宇被乌赫的声音扯回了神，感受到自己眼角的湿润，杨宇赶紧拉起衣角想要擦拭一下。
“师傅，给……”
看着面前姜嵘递过来的纸巾，杨宇不好意思意思的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接过，不动声色地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杨兄弟，很奇怪，老人说她最近体虚乏力，胸口憋闷，视物不清，还头晕眼花，但是我给老人诊脉的结果，竟然是毫无问题。”
杨宇一走过来，乌赫就拽住了杨宇的胳膊，这实在是太奇怪了，诊脉的结果竟然是老人的身体无恙，没有毛病。
都不用说其他，就单看老人这样子，面色苍白，眼神迷离，而且气息不平，怎么也不像个身体没有问题的样子。
“天人五衰……”
听到乌赫的话，杨宇并没有惊讶，因为老人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杨宇已经看看出来了，老人这并不是病，而是所谓的天人五衰，也就是人们常常说的阳寿已尽。
不过杨宇现在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不说，老人可能心无旁骛的度过这最后几日，无疾而终。
说了，老人可以提前安排后事。但可能人生最后的一呈，走的忧心重重。
“小伙子，有话就说吧，别犹豫了。”
老太太看着杨宇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地摆了摆手，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也清楚一些，就像她刚才自己说的，老啦！不中用了。
“没事儿，老太婆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身死而已……”
站在一旁的乌赫和姜嵘有些迷茫了，也不知道这一老一少在打什么哑谜？
“老奶奶，你这身体状况不是病，而是天人五衰，阳寿将近。”
想了想，杨宇还是决定把真像告诉老人。
“什么？天人五衰，阳寿将尽？”
听到姚宇这么说，姜嵘有点儿傻了，因为这种情况，他只听说过，从未曾想过真的会出现在眼前。
“对，杨宇小友说的没错，就是天人五衰阳寿将尽。”
杨宇没有说话，话音是从门口的方向传来的。
“爷爷，您怎么来了？”
说话的人正是这“保济堂”的主人——姜言才。
“师傅……”
看到姜言才来了，姜嵘赶紧快走了几步，走到了姜言才的身旁，而一边的乌赫也是赶紧微微躬了躬身。
“好了，都别麻烦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就行。”
看到人们一个个都准备给自己打招呼，姜言才微微摆了摆手说道。
“爷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杨宇，我师傅！”
看到姜言才老爷子一直盯着杨宇看着，姜嵘赶紧介绍道。
“姜前辈好，晚辈杨宇，久仰大名。”
毕竟是姜嵘的爷爷，作为晚辈，杨宇应当尊敬。
“不敢当，那日回去之后，嵘儿跟我说了车祸现场的事情，老夫自愧不如。”
伸手将杨宇扶了起来，姜言才说道。
“不愧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