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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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大叫一声,身影一闪,用后背驼住向后倒下的青月,一只爪子搭在她的手腕上,待了片刻,暗松了口气。离台烟奔到近前,焦急问道:"大白,青月姐怎么了?""没事,心神受创,咦?"离台烟大惊失色,"怎么!"大白皱着眉头,"她心神被紫青两道气息裹住,我想帮她修复,却被挡了下来,这倒没什么,它们守护不受外界干扰这原本正常不过,怪就怪在,我本有能力破开它们直接修复她受损的心神,可这一紫一青暗含阴阳之道,此消彼涨,紫气衰,青气盛,青气方弱,紫气又强。我心神虽强她千百倍,却无法令二气真正同时消亡。想要她醒来,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

帝王木重新变为木棍回到清风手中,清风这才恢复知觉,猛然见到青月晕迷不醒,霎时惊慌失措,声音颤抖,"她......怎么了?"帝王木此时还沉浸在大胜灵体的喜悦中,并未发觉他声音有异,"她在看风景。""看风景?""对,她不是要看破虚妄辨别本源吗,我就让她看个够!她一眼望来,我此生的所见所闻,任她瞧去,她不过看了几分之一,就坚持不住,要不是她体内灵气自动护主,切断了神识,若由她看尽我一生,恐怕没个上千年是无法理清脑海中混乱的心神!"

清风吃惊问道:"她看了多少年?""多少年?我数数,一道,两道......三千道......四万道......五"清风越听越是心惊,心底止不住的下沉,"嗯,总共三百四十万道年轮。"清风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一千七百万年!""咦?你怎么算得出来?""你还不快唤醒她!"

"听刚才那恶狗之言,她神识中有紫青二气守护,旁人插不上手,帮不了她。"清风面如死灰,"她要多久才能清醒?"帝王木摇摇头,道:"她心中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旁人不得而知。也许几年,也许几百年,一切全靠她自己。"

清风心中慌乱至极,只听离台烟说道:"我抱青月姐去我房中,你们看好了他,别让他偷偷逃掉!"大白起身跟了上去,离去时回头看了一眼,"莫伤了他,人家好歹也是......也是,嘿嘿,教主夫君!"

走在前面的离台烟回头就是一脚,"大白!你个没良心的坏狗,你的主人晕迷不醒,你还有心情气我!"清风呆呆的看着青月消失,徒自神伤。

百花语问非凡正与卓须成道:"二位教主,怎么办?"二人同时斥道:"是护法!"百花语苦笑一声,大声道:"二位护法,怎么办!"非凡正看向卓须成,见卓须成反而看向他,"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们看着办!"身影一闪追着离台烟去了。

卓须成一楞,突然间见四下里人影晃动,刹那间纷纷离去,大喝一声,"都回来!"众人为之一顿,除了早已远去的非凡正装作未曾听见,其余众人不情不愿的慢慢飞了回来,卓须成长啸一声,"幽冥教众听好,自护法之下,人人需对他以礼相待!嗯,教主除外!"

清风但见半空中星光顿起,顷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教主,路......路不平,你......你脚下当心。"非凡正看着差点跌倒的离台烟及时提醒道。"没事,没事,她有些重,我有点抱不动了。"

此时的青月望着眼前翘起的山石,其面光滑如镜,高有七尺,长有丈余,夕阳斜斜照来,微有刺眼,迷离着眼睛望向前方,山峰遮住半入山的太阳,半山腰上翠绿葱葱。转眼北望,片片高大的树林拦住视线,再往东看去,隐约可见的高山上一条小河顺势而流,最后看向南方,还是一片连绵的山麓,自己似是处在一座低矮的山顶上,又忽然间有几分疑惑,自己没觉得转动身子,怎么想看哪里就看到哪里?看了看天上的蓝天白云,眼帘中竟然见到一些三五片一组的椭圆叶子,疑惑更甚,刚才看了一圈,没见近前有棵树木啊,不禁向地下看去,只见一棵手腕粗细的树杆插入山上的碎石中,树皮灰褐,上有浅浅沟壑裂纹,心中猛的大惊,我怎么看不到我自己!我站在哪里?我的腿呢?连忙要将双手伸到眼前,心念连动几次,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不听使唤!突然之间只觉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的景象同时靠了过来,原来俱在自己一念之间,心中渐渐明悟,我真的已经身死道消?我.....我成了这棵树了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鸟儿不时落到自己枝头,山中野兽有时也会将粪便拉到树下,自己似乎是受了人家的营养,渐渐长高,渐渐看的远了些。

山中无岁月,一梦已千年,初时见草木绿了枯,黄了绿,还记些年限,到后来,实在寂寞无聊的紧,索性不管不顾,没想到自己也如清风般转世轮回去了,千百年过去,自己寿限到时,千万别再为花为树,不能自已,做只飞鸟,尚能遨游四方,总好过这般画地为牢。

恍惚中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的石台上,青月微微惊讶,这里人烟罕至,自清醒过来,从未见一人至此,她凭空出现,多半是位修道者,只见她身穿一袭白衣,迎风飞舞,似要随风飞去,忽然听她一声厉喝:"大魔头,早晚有一天,我会为我所受的苦讨个公道,我定会杀入魔山,将你挫骨扬灰!"声音含怒含怨,霎时传遍群山,山中飞虫凌兢走兽栗,青月只觉神魂中一阵颤栗,浑身枝叶颤抖不已,经这一喝,脑海中登时清醒了几分。

声音止歇,白衣女子身化血雾洒落山巅。青月几欲大呼出来,"神女,她是神女!"怎么可能?我转世轮回怎么可能来到当世之前上古之末!心中一时陷入迷团。

迷糊中见到地下的山石缝隙中突然冒出许多树根贪婪的伸向神血,眨眼间山石上的血迹被吸了干干净净,脑海中起了个大大的问号,这是?我的根吗?想到此地除了自己再无树木杂草,哪能不是呢!它们怎么不经我允许自己跑了出来?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猛然省悟,这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树妖!我没有死,更没有转世轮回!

是了,定是我用了破妄神通,正看破它一生所见所闻!只是它实在活的太久,自己承受不了它庞大复杂的一生,反困在了它悠久岁月中。想到此刻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破妄看去最后一刻,它护住清风,用一生挡下了自己的神通!亿万年呐,自己何时才能看尽它的一生,真正清醒过来?清风!你个混蛋,要害死我吗!

郁闷过后,自己不能任由一天天慢慢消磨,怎得想个法子,让时间变快些,可不能陪它一天天过上亿万年,纵然自己醒来,身躯哪里还在,我可没到神仙境,长生不得,哪还有命在。

在杂乱的意识中理出自己的神念,突然之间,紫青二气显现,紧紧护住自己那道小小的神识,只觉它们一消一涨,似受到攻击,心中顿时大怒,好你个树妖,还要迫害我!你我此时出生相若,难道我还怕你不成!竭尽所能,紧守二气,紫气将尽,就把青气和它调对过来,紫青二气在脑海中不住打转,如同鸳鸯锅的两端开了个小口,只是一上一下,你挤压我,我就从下面流转到另一半,待满了之后,我再从上面流过去,如此轮转不止,生生不息。二人斗的不亦乐乎,转眼数年过去,那树妖许是觉得奈她不得,便停了下来,青月冷哼一声,"小样,我还斗不过你!"

自此之后,便觉时光飞逝,不知多少年过去,神女再现,如同上次一样,神女消散后,树妖就跑出来吸收她的血液。每吸取一次,青月就觉时光加速几分,待得第九次上,神女血雾飘散,树妖还未来得及冒出,却见血迹突然凝聚成形,化成她的形态,仰头望天呆呆出神,过了片刻,只听她轻声叹气,"是对?是错?再不能停下来了!"忽然转过身,"小树妖,你喝我血长大,是不是算我的孩子?"

树妖浑身一颤,似知不妙,拔根就跑,神女一手抓住树杆,轻笑道:"他取了青石之心,造就了上青石,以它的灵性当了阵法之源。如今你也算得天地灵根,我要将阵法改变,正缺少通灵之物,欲取你树心一用,权当你喝我血的报酬!只是上青石我可以修复,你的树心,我却补不上啦!不过我可以保你,此后亿万年间不死不灭,以后......以后,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了。"

神女说完消失于青天之上,只听树妖一声惨叫,叶落簌簌,萎缩不少,青月哈哈笑道:"活该!谁让你贪心不止,一次次等她不走,她的血是你能随便偷喝的吗,落得个一生空心,贻害子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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