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九章《隐形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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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明被鸥有建那句寒门子弟给逗乐了,真想叫霸夏回来现在就整治这小子一番,不过心里头还真是有点喜欢他的这种亲近熟,明明两个人前前后后也只是见过几面,这小子在他跟前却跟见了最亲近的长辈了一般。

他心里想到长辈这么个词,脑海里便立即浮现出来了鸥绫那张清丽狡黠的脸,倘若这个鸥有建是北疆鸥陆河那边的子侄的话,无论是从鸥陆泰这里论,还是从稍远点儿的拓翰那边论,甚至是从鸥绫这里论起,鸥有建有此表现却也是自然……

嘿嘿嘿!

宋子明在心里笑了几声,却装出肃然的样子对鸥有建说。

“霸少监现在也走了,帐中再无他人,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言。”

鸥有建笑嘻嘻的看着宋子明,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宋将军,您家那个商园生意兴隆着实让人艳羡呀!听说东城的丘家也有过去开铺,说起来他们可是跟我们靖南军颇有渊源,还请宋将军您能多多照顾呀!嘿嘿嘿……”

宋子明目送鸥有建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头一直在想他说的这些莫名其妙话,这个鸥家的年轻子弟,是不可能摸黑跑自己这里废话的,在这几句看似闲谈的话中,必然潜藏着深层不便言说的信息,那才应该是鸥有建深夜来此的目的所在。

只不过,仅仅从这简单的几句话中,宋子明实在是无法分析出个所以然,思来想去都没能理出个头绪,烦闷的连每晚的散步都不做了,还吩咐老卒过去把王焕给叫了过来。

“最近,天京城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王焕匆匆赶来,刚进帐就听到宋子明如此问,当即就看过去疑惑的说。

“没有呀!怎么,你可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宋子明便把鸥有建借口送伤药,到自己这里说的那番奇怪的话给王焕讲了一遍儿,王焕皱着眉头坐下,仔细想了一会儿后对宋子明说。

“鸥家人跟咱自有联系渠道,要真是他们那边儿的事情,是不会通过这个鸥有建来跟咱接触的,因此说,鸥有建过来所说的事情,必然不会涉及到鸥家,而且,他自己不是也提到过了吗,东城丘家跟他们靖南军有些渊源,我认为这句话才是重点儿,那个鸥有建此来就是为了一个声明,猜想接下来那个东城丘家可能会弄出点儿事情,而丘家弄出的事情可能会涉及到商园那边,而丘家的这种行为应该是代表着靖南军的态度的……”

宋子明紧锁眉头,背起手在军帐里走了几步,继而把目光投到王焕脸上,低声说。

“这是楚……靖南军在向咱示好?”

王焕目光炯炯,用力点头肯定的说。

“对,这是在示好,而且也符合近段时间来咱这边儿的战事发展,咱摧锋卫已经数次前往西线驰援靖南军,哪一次起到作用的不是力挽狂澜,礼尚往来,靖南军方面因为种种原因不好表示太过明显,通过这些表面上不相干系的天京力量,在咱最需要帮助的地方给点支持,这是很好的一种示好形式呀!”

王焕的话让宋子明眉头皱的更紧,靖南军和征南军的争锋、荒泽联盟爆兽军团的出现,无不闪烁着玉琼宫里的刀光剑影,这雪中送炭式的示好又岂会如此简单,现在帝国高层里斗争日趋激烈,让宋子明每每遇到这种事情都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心里头一再提醒自己千万小心,一旦行差踏错上了船,届时反悔可也是下不来的。

“局势云诡波憰,这个时候过于涉入福祸难料呀!”

宋子明喃喃自语道。

王焕撇撇嘴,冷笑了几声后低声说。

“这种事情咱是躲不掉的,自从你成为全天京城里,唯一一支拥有两万摧锋卫战力的指挥使后,便已经身处于这个可怕旋涡了,现在可不是你愿不愿涉入的问题,而是咱整个摧锋卫都已经身处局中,又岂是你不想涉入就不会涉入的?”

这些道理实际上宋子明都懂,可从内心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现在听到王焕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心里顿时就生出烦躁之感,低声问道。

“咱何以应对?”

“为何要应对?”

王焕奇怪的看向宋子明,突然诡笑着说。

“他们靖南军要做什么是他们的事儿,咱一个小小的摧锋卫啥时候还能管到人家头上了?你不想跟他们过多纠缠,那便少跟那个鸥有建或者靖南军的人接触就好,难不成咱摧锋卫还能挡住别人做事情了?”

“装傻?”

“咱啥也不知道,咱啥也不去打听、不去想,咱安安心心打好眼前的仗,难道还能有人敢找咱的麻烦?要真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怕是王帐那边的大人们就该说话了……”

宋子明低头想了想,感觉王焕这个办法尚可,不过终究还是挂念天京城里的家事,看着王焕低声问他说。

“那个东城丘家,你知道他们的底细吗?”

这话顿时就把王焕问的苦笑,很是无奈的对宋子明说。

“帝都天京里权贵之家如砂砾难以计数,我又哪里有本事知道那个丘家底细呢?只不过猜着他们的行动可能有利于我们这边儿,具体这家人的事情想要知道的话,还得让留在天京城里的人去打听了……”

宋子明点头,很是严肃的对王焕说道。

“这事儿要抓紧点儿,无论是是利是害,咱都得心里有个底儿,要不然对方真要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咱这边无知无觉的那便无从提防了。”

王焕点点头,看着从帐门口伸进来的小脑袋说道。

“行,我这边写信回去安排,顺便也问一下此前的事情解决的咋样了……”

第二天,宋子明刚刚起来,外面听到动静的老卒便跑了进来,一脸兴奋的对宋子明禀报说。

“大人,今天早上,凶鸡食欲大起,一口气吃了三桶精肉,精神可是比昨天要好上太多了,看这样要不多久便能恢复如初……”

宋子明匆匆吃了点儿东西,便过去看望凶鸡的恢复情况,果然看到这个畜生直起了脑袋,看到他靠近后亲热的用头顶,只是可能疼痛而不肯站立起来。

那个负责照看凶鸡的医者,就站在旁边满脸笑意,不用问便知道凶鸡的伤势应该没想象中严重,之所以昨天会那么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更多的可能是因为真给累着了。

而霸夏说的将作监人员,也很快赶了过来,只不过随行的还有一大帮王帐派来的医师,跟照顾凶鸡的那位凑到一起,议论纷纷的争论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有了个各方都满意的结果,而此前摧锋卫医师开处的治疗方案,自然是有了些改动了。

将作监的那帮匠师们,却还都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凶鸡这个军中传奇,一个个面露敬畏战战兢兢的,宋子明看他们那种样子,担心因此影响到凶鸡覆甲的制作,无奈只好留下几个老卒帮忙,自己则返回大帐处理军务去了。

王帐那边儿经过了几次军议,各位老将军们又认真分析了宋子明说的一些情况,算是确定了夜魔人的态度,也真正意识到了接下来战斗的残酷性。

实际上,自从摧锋卫北卫军从落鹰峡返回,并带回来了特奥菲卢斯·克里尔在那边活动的消息后,帝国对夜魔人入侵的事情便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此前由谷喻镇戎泽西、征澜军空怀恩、摧锋卫宋子明提出的夜魔人避难说,便也活动了更多的证据证实。

如今帝国方面已经普遍接受了,夜魔人避难帝国境内的推测,因此在得出夜魔人不可能继续后退结果后,便也大致明白了夜魔人如今的异常坚持原因,假如说落鹰峡外已经彻底被特奥菲卢斯·克里尔占据,现在让夜魔人回去毫无疑问是送死,横竖都是一个死,夜魔人又何必舍近求远跑回去呢?

战争在这样的情况下诡异的停止下来,帝国大军聚集在西线战场跟夜魔人对峙,每个将军都清楚如果继续前进的话,那么就将跟夜魔人爆发不死不休的绞肉战,本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正是战士们的宿命,但如果这样的代价过于惨重,战士们巨大的牺牲其价值又何在呢?

难得的度过了平静的几天,一直都忙碌个没影儿的王焕突然找了过来,直到帐中人都走个干净后,才笑着对宋子明说。

“天京那边儿有消息过来了……”

“哦?这么快呀……”

宋子明也笑了,看王焕的样子就知道是好消息,便也不急着去问,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推给王焕,听他笑言说。

“其实,咱这边儿的人都没咋打听,便有件涉及到河西若家的消息传遍了天京城……”

宋子明一乐,笑道。

“靖南军那位的力量还真是够强,前脚刚刚把话给咱撂下,后面天京城里就能够发力了,这说不得也是在跟咱炫耀呢!”

王焕嘿嘿嘿笑着,对宋子明说。

“管它炫耀不炫耀,反正河西若家这一次麻烦大了,听说是有人举报说若家铺子里窝藏要犯,刑捕过去后还真当场拿下了几个,又顺藤摸瓜的查出大量秘密账册,都在传说是这些年来若家经手的藏银……”

这下,宋子明的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立即笑着说。

“竟有此事?”

王焕嘿嘿一笑,轻声说道。

“实际上世家大族里多会有些托庇门下的好勇之徒,这几乎在上层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里,若家的这次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得罪了大人物,而且,如果那些秘密账册的事情坐实了,神都九姓里本来就没落了的若家,因此被打落尘埃都是有可能的……”

宋子明没有说话,听王焕继续说。

“此前,平波镇那边的事情余波也表现出来了,要说这个若家也真算是有魄力,为了避免被呐德要挟,在得到商队被剿灭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对外宣称家族商队被沙盗袭击死伤惨重,竟然还派人送了很多东西到平波镇,说是感谢帝国边军为商队报仇雪恨呢!”

“咦?这个若家,看来还真是有人物存在呀!”

宋子明收起了脸上笑容,心里当即就把河西若家的危险性提高了己分,嘴里又问王焕说。

“真不知道,平波镇呐德是个什么态度……”

王焕笑笑,低声说。

“平波镇没态度,若家送过去的东西全部都收下了,可军牢里的人犯却是一个没减,可能是在等咱这边的态度吧!”

“其他三家呢,可有什么动作?”

王焕听宋子明这么一问,顿时笑的更加阴险了,翘着嘴角说道。

“半坡关拓翰扣押下一大帮人,早吓的这四家人生意暂停下来了,听说托了许多的关系在天京城里活动,想要通过兵部对半坡关和平波镇施压……”

“能够长年安安稳稳走私精金矿石,这些家伙们的势力还是应该很客观的,更何况现在可是四家联手,或多或少都该有当权者下场劝架了吧?”

“那是当然……”

王焕点着头,笑嘻嘻的说。

“如果鸥家人不干涉此时,无论是半坡关还是平波镇,都应该会受到各方势力施压的,但现在有鸥家老一辈人出来说话,还大张旗鼓的派下人们到商园里订货,这个态度表达的可已经非常明显了。”

宋子明嘿嘿笑了两声,心说真是看不出来,此前对鸥绫这个鸥家女郎本事已经很高看了,可最终还是小看了人家呀,竟然能够说服家族中老家伙出来站台,看起来这个漂亮奸诈的女人在他们鸥家里,影响力还是蛮大的嘛。

王焕看到宋子明眼神闪烁,嘴角挂着微不可查的笑,心里便猜出他此时应该想到了宋、鸥两家的联姻可能性,顿时就鄙视的不要不要的,不过却也是知道他爱面子,却也没有讥笑点破,只是怪笑着说道。

“听天京来信说,此前兵部侍郎阿伦皓曾使人送信儿,讲兵部受到各方压力颇大,已经决定派人前往半坡关和平波镇调解此事了,只不过派过去的人刚刚立即没几天,鸥家那边就旗帜鲜明的开了腔儿,原本那些四处活动的家伙们也都偃旗息鼓,还没从观望中缓过神儿呢,河西若家的这个事情就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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