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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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陈女士一看见我便大皱眉头,「今天又不是星期六,怎么你会回来?」

我没神没气的回答:「我已辞去工作。」

「那么,你又失业了吗?你可知这个家是不??」

我给她说下去,「不留白食白住的人嘛!请放心,我只会在这里待几天,下星期便会到新雇主处上工,」我从衣袋里取出了一些钞票,「这是我接下来几天的膳食费,请你收下吧!」

什么是见钱开眼,这下子我都从陈女士的脸上看到了。

父亲替我忧心,「干什么你一脸愁容,是林家有人欺负你吗?」

我忙摇头,「没有,只不过林先生已康复,不再需要看护,我便自动离职,绝无任何人欺负我。」

回家已有两天的时间了,收下钱的陈女士竟出乎我意料外,像对待客人般非常客气,想不到之前忧虑回到家中要看的脸色,原来竟是用钱可解决的事。

但这个世上,仍是有很多事是钱不能解决的,当夜阑人静时,以沙发作睡床的我总是迟迟不能入睡,适逢这两夜又看到窗外如银盘似的皎月,我便没出息地想起林宅的一切,想起林照亮,想起他在月下拉小提琴的情况,想起他双脚是如何在月下回复知觉,总之就满脑子都是林照亮。

不知少了一个曾美珊的林宅会是怎么样?

不知少了一个看护跟出跟入的林照亮可会习惯?

相信这些答案,我都无缘知道。

今个晚上便是林氏企业餐舞会,亦是林照亮跟胡慧慧订婚的喜庆时刻,不知他在快乐之同时又可会想到有个曾美珊为他的快乐而伤心?

在家中对着电视,我却心不在焉,时常留意大钟。已是晚上八时了,我想舞会也该开始了,相信距离林胡订婚,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刻亦不远矣。

家中电话铃铃响起,弟弟接听后便说:「曾美珊听电话。」不知陈女士是如何教导她的宝贝儿子,明明可称我一声姊姊,却又要不分尊卑的直呼我全名。

但既然我已是外人,别人的家事,我便应置身度外,更不应插手替陈女士管教任何人。

为免令真正的外人知道家中的事,我接过听筒便掩人耳目,装作这家人都喜欢直呼全名说:「我是曾美珊,请问是谁?」

「美珊,我是兰姐!」

听到兰姐亲切的声音,我马上变得热情起来,「兰姐,你好嘛?」

兰姐的声音忽然变得焦急起来,「我很好,只不过少爷??」

「林先生不是已出席餐舞会吗?」

「不,胡小姐今早又走了,少爷现在??」兰姐在支吾。

我却着急道:「林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泳池旁??我不知怎说,你可马上回来一趟吗?」

我二话不说便放下听筒冲出家门,走到马路旁,看见每个车站都排了长龙,我便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突然有汽车喇叭暴响,我朝声音方向看,发觉是小王,原来林家的豪华房车已在等候。

「小王,你是来接我吗?」

小王点点头。

「到底林先生发生了什么事?」

小王像比平日机警百倍,「快跟我回林宅,你便会知道。」

在车上,小王马上打电话向兰姐报告:「已接了美珊,我们最快二十分钟后便到达。」

我的心好像有数不尽的蚂蚁在爬般,既痛且痒总不能安定下来。

林照亮明明该在林氏企业的餐舞会,为什么还会留在林宅?

今夜过后,胡慧慧明明会得偿所愿,成为林照亮的未婚妻,为什么又会在早上离去?

事情虽然有点复杂,但我不难猜到,这一切又会是因为胡慧慧的小姐脾气作祟,跟林照亮闹翻一走了之,然后导致林照亮心情欠佳,做出了令林宅上下员工手忙脚乱的事来?

不,胡慧慧这只凤凰既已找到宝物,便不轻易离开,难道会是林照亮颈背的芯片出了事?

到了林宅,我便急忙夺门而入。

林宅内罕有地灯光暗弱,兰姐看见我,没说一句话,只懂指着泳池的一方。

走过暗暗的走廊后,终于到达游泳池的范围了,内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但新增摆满四周的米白洋烛却是燃亮着。

那么林照亮呢?他会在哪里?难道已跳进池内自寻短见?但他的双脚已痊愈,该不会浸死吧!

我走到池边一看,仍看不到任何踪影,就在这剎那,走廊处转来了我从前熟悉的小提琴声音。

转过身,我便看到林照亮从走廊拉着小提琴轻轻步进,他的脸看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他的衣着却叫我愕然。

深蓝色西装,粉红恤衫和鸡蛋黄领带这拙劣的品味,不就是我第一次为他配衬的上班服吗?

「林先生??」

林照亮把小提琴放下,「我现在已不是你的老板,你也不需再叫我林先生,叫我照亮吧!」

照亮这个亲昵的称呼向来只有胡慧慧可用,糟了,他可会是因为胡慧慧的离去,导致伤心过度在胡言乱语,所以兰姐便束手无策,召我回来?

我尝试了解林照亮心中所想:「今夜的餐舞会,不是你期待已久吗?为什么你留在这里拉小提琴?」

「舞会最需要的是一个舞伴,既然我的舞伴走了,我便索性不参加好了。」想不到胡慧慧在林照亮心中的分量,仍是这么重,我已分不清他对她的是长情,还是固执。

「今次胡小姐又为什么离开?」

林照亮反问道:「你是说慧慧?」

我点点头。

「为什么你在这个时候还要说起她?」是我触动了林照亮的伤口吗?不好了。

我忙赔罪,「对不起,我只想开解你,想不到竟??」

「你为什么要开解我?」

「是因为胡慧慧离开,令你心情不佳嘛!」

林照亮一手就拍在前额上,一脸没好气的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误会?」

这回到我反问了,「误会?」

「不是已说得很清楚,我跟她已成为过去吗?」

「但她又说过已跟你复合。」

「慧慧喜欢歪曲事实的性格,想信你或多或少也会知道吧!我之所以接她回来住上一两天,是为了让她避风头,因为那个男人的正室找上门,还狠狠地打了她一顿。」

我仍有怀疑,「那么,你跟她在那晚不是在一起吗?」

「对,但为了避免跟她之间再发生任何误会,全程都有小王伴我身边,我们在她家那晚,就只听她在哭诉,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感到喜出望外,「换句话说,你答应跟她订婚也只不过是她吹嘘而已?」

林照亮摊大双手,「真相大白。」

「那么,你刚才说的舞伴又是谁?」

林照亮走到我面前,轻轻取起我的双手,「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你还猜不到我要讨好的是谁?」

我慌忙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连舞衣也给你买了,我理想的舞伴当然是你。」

我还不敢相信这是个事实,「林先生,你可有想清楚?」

「还要想清楚什么?最艰苦的时间你都跟我一起走过了,无论我怎样骂你,你也不走,偏偏一个胡慧慧说要回来,便问也不问,头也不回,险些连薪金也不拿便走了,这不是因为吃慧慧的醋,还会是什么?」

「但你也未曾把我留下来。」

「这是因为我知道你介意我们之间的身分,所以便由你离去,再想好今晚跟兰姐合谋骗你回来。」原来这是个计谋,但也令我十分受落。

林炤亮說下去,「為什麼我們的步伐總是沒法一致,我失意的時候你總是逗我笑,開解我鼓勵我,在我的身心都康復的時候,你卻變得冷冰冰的,還刻意跟我越來越遠,真令我無所適從。」

「因為我有自知之明,因為我明白自己不得高攀,所以看見你康復,已不再需要我這個看護,我就只有安靜的離開。」

「你不是說過會跟我一起開心,跟我一起失望嗎?為什麼現在到快樂的時候,你卻要離開我?怎麼你從前說的一切原來都只不過是謊話?你不是說過愛是不可收支平衡,不可計較兩人的條件嗎?但原來你根本不明白這個道理。你不是說過願望在前而又不是天馬行空的事,我們便有權相信這會變成事實嗎?原來從前你跟我說的一切,你都不懂,原來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你用來欺騙我的說話?」怎麼我說過的每句話,林炤亮都可一字不漏的說出來?

我感動得落下淚來,「別冤枉我吧!我怎會欺騙你?」

「既然沒欺騙我,便把你說過的話都實踐出來,讓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傻子,而你說的也不是謊話吧!」林炤亮再次執著我的雙手,雖然我還沒聽到他親口說愛我,但這次不再退縮,勇敢地把從前所說的都實踐出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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