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顾及这些事，唐初雪吩咐白露去找药炉，自己折身回屋。

方才她将人推开的画面李斯年是看见了的，这会儿正等着她解释。

“……就是这样了，我开始也没发现，还是方才气急了，忽然就有了力气。”

唐初雪没有半句隐瞒，从上山说起，事无巨细告诉了他。

“说到这个，你看这是什么！”

唐初雪抑制不住激动，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草药。

“我看到的第一眼，就有一道声音告诉我，这些草药能救你。”

再离奇的事情也见过了，李斯年对此并未怀疑，嘴角浅浅上扬了些。

“放心好了，我要上山的时候白露还不让我去，要是我不去，真等叶宇宸来，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将草药收好，唐初雪在李斯年耳边说着，邀功的意味十足。

李斯年现下还说不了话，眼中满是宠溺地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屋中气氛逐渐暧昧起来。

唐初雪慢慢附身，两人之间越靠越近……

“小姐，找到——”

白露一把捂住眼睛，耳根红了一片。

“奴婢什么都没瞧见，奴婢先去生火了！”

太欲盖弥彰，唐初雪被逗笑，顿时什么气氛都没了。

心头涌起淡淡的失落，李斯年眨了眨眼，压下这奇怪的感觉。

“我带回来那小孩儿还在院子里，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把他安顿下。”

被白露这么一折腾，唐初雪后知后觉开始不好意思，找借口出门。

哑巴小孩儿还在院子里站着，手中捏着藤条，有些无所适从。

“现在这儿对人已经没什么害处了，你先在我这儿住下吧，成不成？”

小孩儿点点头，一副随她安排的样。

唐初雪扬声叫了白露出来。

“你给他收拾间屋子出来，我去煎药。”

“不用，奴婢让墨玉看着火了，小姐还是去陪王爷说话解闷吧。”

白露大着胆子调侃她一句，匆忙跑进闲置的屋子。

“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嗔了一声，唐初雪摸了摸哑巴小孩儿乱糟糟的头发。

“给你梳洗一下吧，我让她们找身干净衣裳来……”

这头，不止在唐初雪院里闹事的，几乎部落里所有原住民都到了首领门外。

敲了半天，里面也没人应声。

“直接进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再等下去要耽搁了。”

有人等不及，一把将门推开。

椅子旁，首领枯瘦的身体瘫倒在地，呼吸全无。

一群人傻愣愣站在门口，半天没人敢进。

“首领这是……”

“可他不是才二十九，离三十岁还有大半年啊？”

众人面面相觑，彻底没了主意。

天一点点变暗，众人聚在一片空地上，中间是巨大的篝火。

谁也不敢回家，只好先这样。

“咕噜噜……”

一片静谧中，微弱的响声被放大了无数倍。

被看的人面上讪讪，从火堆中扒拉出一只番薯。

月亮一点点偏移，午夜将至，昭示着有人死期将至。

火苗在风中轻晃，大限将至的人神经紧绷，仿佛自己就是这一簇火苗，随时可能熄灭。

冗长的安静过后，众人看向一个角落。

那人也怔怔抬头，跟离他最近的人对视。

“我怎么……”

“你怎么没死？”

两人异口同声，伸手狠狠掐了对方一把。

众人眼中皆是惊诧，他们这些人绝不可能记错生辰，三十岁一到就死亡的魔咒也从未打破，居然会在今天出现例外？

“去首领家之前，姓——唐小姐说我们都会寿终正寝。”

寂静中，一个女人迟疑着开口。

“她回来了？”

“是，我们当时都在她家，亲耳听到她说的。”

那女人一连指了几个女的，都是家里人去挖山，没能回来的。

“你们又去闹了？”

唐初雪走后，这些人就去过一次，也是那时候知道她上山的消息，没成想她们还会趁着首领不在，继续闹事。

如今得知可能是唐初雪救了她们，这些女人无不是低着头，没一个敢说话的。

“行了，都先回去吧，明儿一早咱们去见唐小姐，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日还算说得上话的人拿了主意，众人熄灭篝火，各自回家。

喂李斯年喝了药，唐初雪寸步不离在窗边守着，唯恐自己脑子里的药方有问题。

夜色渐深，李斯年双眼微阖，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

提着的心放下，唐初雪将一旁的被子披在身上，将就着趴在床沿上睡去。

晨光熹微，掌心的手微微一动，唐初雪立刻惊醒。

李斯年面色好转许多，正静静看着她。

“果然有用，待会儿我再去采些，这些药不好辨认，教了她们也记不住的。”

唐初雪巴巴儿念叨起来，似乎已经看到李斯年彻底痊愈的样子。

说干就干，唐初雪撒开李斯年的手，去院子里找背篓。

手背上的温热消失，李斯年伸手握了握，还是没能留住。

“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声音几不可闻，院子里的唐初雪却探头进来，“不许说我坏话！”

李斯年颔首，面上是浅淡的笑意。

唐初雪心满意足，带着哑巴小孩儿去采药。

“待会儿跟着我好好学，等我走了，你手里有药方，他们都得听你的，知道了吗？”

山上途中，唐初雪循循善诱。

她昨天睡前想了许久，小孩儿帮了她两次，她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把人带走是不可能了，他又不会说话，在外面少不得被人欺负，不如给他留条现成的路。

小孩儿连连摇头，伸手比划起来。

“要跟我们一起走？”

小孩儿点头，肯定唐初雪的话。

“那可不行，这儿的人以后还要帮我忙呢，你留下看着他们，不然时间久了，他们会忘了我的。”

唐初雪愁容满面，好像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孩儿哪里会想到这是个借口，责任感涌上心头，忙拍了拍心口，使劲点头。

“这才对嘛，他们我都不告诉，只告诉你，你也不能告诉别人，心要狠一点，不要别人说两句好听的，你就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