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路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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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原西县的“官二代”,李向前进入体制内,干公务员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他在做出职业规划时,却选择司机这个职业。

在李向前看来,脚下油门一踩,汽车轰鸣,那感觉可比坐在办公室喝茶舒服多了。李向前的想法代表了当时大多数人的观念,郝红梅也说“咱们山区开车的最吃香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司机好,可以说是原西县人的共识,甚至是青年人的主流价值观。

在电影《一路顺风》里,陈宝国饰演的安得乐,就是一位青年卡车司机,他驾驶的是一台黄河JN162载货车。在80年代卡车司机的社会地位高、收入也很高。所以,安得乐不免有些骄傲和张扬。

在货物分布不均衡而物流又不畅通的年代,货主们都求着司机拉货,安德乐倒也乐见其成,路上捎点货,挣点外快。当然,能不能捎带看心情,货主们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以上是艺术作品里的故事,真实情况也大抵如此。

王洛前世的一个朋友常常和他讲。他的一个大舅读书不成,在九十年代跑起了长途,一个月收入一万块钱左右,这可比县长的工资高多了。在当时“万元户”可是有钱人的象征。二舅看大舅这么能搞钱,便辞去了公务员的职务,也跑起了长途。

两个人挣了钱就去歌舞厅消费。当时,歌舞厅是有钱人才去的地方,但里面有不少顾客是货车驾驶员。可见,货车驾驶员确实能挣钱。

以上说了这么多,主要说明在80/90年代之前,货车司机吃香得很。货车司机为什么吃香呢?原因就在于供需不平衡。

一方面,货物转运的需求量大。当时实行的还是计划经济,生产和市场脱钩,货物往往要辗转腾挪才能运往消费地,而铁路、水路并不发达,只能靠公路运输来解决。

另一方面,驾驶员尤其是货车司机的市场供给严重不足。

要成为驾驶员,首先你得有辆车。这个硬性条件已经砍掉了90%以上的人了。

1983年第一辆普桑以合资车的身份进入到国内,市场定价18万元。而同时期,普通工人的月薪才几十元,一年也就是六七百元,想买一辆桑塔纳要花250多年的工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比登天还要困难的事情。

这是进口的,国产的似乎要好点。

当时,载重2吨BJ130系列2万块一辆,载重5吨东风或解放汽车5万块一辆。

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按吨来卖,一吨一万块。上面我们已经提到了,1万块就是财富的象征,堪比现在的一套房。

这里还要考虑政策。事实上,我国自1978年以后才允许普通人拥有汽车,也就是说,在60/70年代想拥有私人汽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有车了以后,你还得考驾照。

王洛父亲是50年代生人,做修车生意的时候,王洛小时候也接触过很多货车驾驶员,据他了解,那时候的驾驶员不仅能开车,还会修车。

再深入了解才知道。原来学开车要上技校,技校学制两年,不仅要学习驾驶技术,还要学习维修技术。只有开车和修车都学好了,才能毕业。司机长途驾驶,都会带个工具箱和配件箱,万一路上出了故障,就自己搞定。

这个驾照学习又能筛掉一大批人,综合来看,买得起车、能够开车的驾驶员那就屈指可数了。

事实上,90年代之前的卡车司机最为风光,货运需求增长迅勐,而驾驶员又不能及时补充,这就决定了驾驶员的社会地位。驾驶员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茶水端到,菜饭管够,这样的待遇恐怕县长也比不了。

话回正题,见是一辆公社干部都开不起的小吉普,这位领着俩孩子的妇女当即紧了紧孩子,闪到一边,眼神看起来有一些紧张。

小吉普在这个年代可是干部的代名词,不但是小吉普,哪怕是一辆自行车对来自农村的老百姓来说,都是了不起的存在,所以紧张也是正常的,哪怕当官的再亲民,老百姓对这个也有一些畏惧,几千年来的教育不是一时半刻就会改变过来的,“民不愿官斗”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了。

“大嫂,上来吧,你这走路可太累了,放心吧,我是京城大学来的,去你们附近的公社教人家种蘑孤的,不收你路费,就是单纯的帮个忙,这是我的证件,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字。”

怕她不相信,王洛把自己的介绍信,学生证都拿出来给她看。

“俺不坐,身上脏,俩孩子还吵。”

这位大嫂继续搂了搂身边的孩子,看着王洛身上的干净的,没有一个补丁的衣服,摇了摇头。

“什么脏不脏的,老百姓才是最干净的,上来吧,抱着俩孩子多累啊。”

不由分说的,王洛打开车门,帮忙把领着的大孩子接过来,抱上后座,又把大嫂让了上去,见王洛这样,大嫂看到俩孩子渴望的眼神,又或者是太累了,只好上了车,不过上了车以后,感到很紧张,就在那老老实实的坐着,这不敢碰,那不敢动,小孩子不懂这些,就要摸一摸,被这位大嫂给打了一下,呵斥到:“别动,碰坏了怎么办?”

孩子看起来很懂事,怯怯的看了妈妈一眼就老老实实的不动了。

“害,嫂子,您打孩子干嘛啊,这东西是铁做的,碰不坏,随便来,您也大大方方的别紧张,尽管放心,咱们走着,路有点颠簸,扶好孩子,对了,您这是要去哪?正好秋收的时候,怎么不在家秋收啊,走亲戚?”

为了消除他们的紧张,王洛没话找话的随意聊着。

“俺们去京城。”

大嫂说出了目的地,但其他的好像防着王洛一样,没说。

“去京城,那可够远的,不过我也是去京城,正好顺路,对了,您这去京城应该有介绍信吧,能不能让我看看您的介绍信。”

没办法,一个妇女抱着俩孩子,还要去京城,看起来又有点紧张,这看介绍信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万一遇到胆子大的拐卖妇女儿童的啥的,这属于正常,要是去临近村的话就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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