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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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驾到!”

正和殿内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礼乐响,一个威仪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四名王子模样的男子紧随其后。百官齐拜!

“臣等恭迎王上!”

林渺本来准备悄悄的瞄上两眼,这梵音国的王上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可一旁的梵香子似乎早知道她会不安分一般,一下子就按住了她的头,让她的小伎俩全部泡汤。

梵天颢身着玄色龙袍,目光深沉的扫过俯首跪拜的一干臣子,目光在那红色的身影上微微一顿,继而又转开了去。他看了看伺候在左右的四个儿子,不由得叹息了一口气。

“众卿家平身!”梵天颢大手微拂,盘膝坐于金座之上,四名王子分坐左右。

拜谒过后,百官列坐其次。只是气氛显然不如之前那般自然,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黏在最高处那三人身上。而坐于梵香子身边的林渺自然也不能免于这视线的波及,她不适应的蹙着眉,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梵香子靠了过去。

只是林渺不曾想到她这一举动却让自己更加引人注意了一点。

要知,梵香子这个飘香郡王在梵音是出了名的男女不亲,一身狂妄无比的气势除了王上把谁也没放到眼里。早年音皇想将自己的幺女紫晓公主赐婚给梵香子,却被他断然拒绝,言辞之间竟有不屑之意。可如今坐在他身边的那个长相女气的男子……

林渺是断肠人新收徒弟一事自然瞒不过朝堂之上的那些老狐狸,但就算如此,梵香子的举动同以往相比也未免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了些。看着林渺那壁玉般的脸,众人看梵香子的目光微微一变。

梵天颢目光移向林渺的脸上,微笑着的脸上眸色微微一暗,他鹰般的眸子扫过殿内,一下子又停留在那埋首独自浅酌的红影身上。梵天颢突然朗声一笑,举起身前的酒樽,目光环视殿内,道:“今日请众卿来便是共聚共饮,大家随意即可,而飘香郡王回朝更是让吾心甚安,相信郡王此行必定收获颇丰!”

殿中众人见梵天颢说话,纷纷举起身前的酒樽行酒,听着音皇将话锋转向梵香子纷纷都竖起了耳朵,心知肉戏要来了。

梵香子哪怕是面对梵天颢之时,面上仍是那种惫懒的微笑,只是林渺却清晰感觉到,当那音皇说话之时梵香子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谢王上眷顾,能受到王上如此之款待倒是让小子受宠若惊!”

梵天颢面上仍旧是一片和煦的笑容,他摇了摇酒樽却并未说话。林渺暗中注视着这个梵音之皇,心中却不免有种失望的感觉。梵天颢虽然面容甚好,除去两鬓的银丝完全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可是那一双眼睛却透着一丝阴戾的味道,他虽然在笑,可是那笑容却为直达眼底。

林渺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在百草阁和她有一番纠葛的珈楼蓝,他们两个人便是同一种人,身居高位永远让人摸不着他们心中所想是何!林渺低头沉思着全然不知殿上的风云变幻,若不是一旁的梵香子给了她一肘子,她此刻还沉浸在自己的神游之中不知其所以然。

林渺皱着眉,撅着嘴低声问道:“干嘛!”

梵香子白了她一眼,暗中给了她一个眼色。

林渺登时就反应了过来,她硬着头皮抬起了头,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好奇的、戏谑的、讽刺的一股脑的朝她袭来。而这一切只因,那位端坐在王座之上的音皇陛下一句话。

“这位小兄弟恍神如此之久,不知在想些什么?”梵天颢依旧一脸和煦的说道,眸子里深不可测。

林渺背心渐冷,暗骂自己不够小心。她沉着了一下呼吸,慢慢抬起头来,道:“草民并未做他想,只是初见天颜,一时间有些惶恐不知所措而已。”

梵天颢突然一笑,疑惑的问道:“天颜是何种说法?”

林渺心头一沉,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补救说道:“天颜便是说,王上是上天之子,乃是天子,见王上便如同窥见上天之容貌一般……”

林渺刚刚说完便发觉殿上的气氛又是一变,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怪异的神色。梵天颢看着林渺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突然朗声大笑,赞道:“好一个天颜一说,来人,赐酒!”

林渺心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她看着梵天颢赏赐的那杯酒面上又露出了难色,天啊!她的酒量那实在是不敢恭维!暗叹一口气,林渺从侍官手里接过赐酒,闭着眼一口气灌了下去。

见林渺一副痛苦的模样,大殿之上不少人面上都露出了好笑的神色,这小子明显就是个愣头青嘛!只有梵香子依旧静静喝着身前的御酒,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林渺此刻的窘境。

“谢……谢谢王上赐酒!”林渺打了一个酒嗝,只感觉胃里一片火烧,咽喉痛的要裂开了。

梵天颢点了点头,变举起酒樽对殿中百官朗声说道:“今日百无禁忌,不醉不归!”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一片喝彩之声。礼乐响起,舞姬们摇曳着身姿,踩着魅惑的步伐随着丝竹在殿上起舞。殿内一片笙歌弥漫,糜靡的味道蔓延不断。林渺只感觉面上如火烧一般,整个人也有些发晕,那些扭动着的舞姬变作了一个个重影,殿内的喧嚣也好似离得老远了一般,耳朵上像蒙了一层膜。

她双颊泛红,衬着那一身雪白的锦袍,冰雪里的一株红殷般动人。迷离的眼神不自觉中便带了丝诱惑,看的殿上那些王孙一个个瞪直了眼睛,心里都暗自嘀咕果真是一个壁人,难怪连梵香子那种人也会为之动心!

坐于一旁的梵香子又怎会感受不到殿上那些人的龌龊心事,胸口那团名作嫉妒的火焰似乎要将他烧灼干,只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睛都剜下来。可他却知道他不能这么做,此时此刻,这狂妄不羁的飘香郡王已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

林渺全不知这些,她此刻已经尽全力的保持自己脑子的清醒,运起灵力驱除那些让她昏沉沉的酒气。不过片刻,她就清醒了过来,只是可此她已经长了个心眼,暗自运功将面上逼了个通红,双眼做迷离状,露出一副醉晕晕的模样。

正是这时,那独居在角落里的倩影一动,便见傲欺雪端着酒樽走到了林渺的身前。

“小女有幸,想与林公子喝一杯不知可否!”

林渺看着眼前这一脸怨愤的女子,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她被关禁闭的那段日子看来真的发生了些什么,看着傲大小姐的模样活生生像是被磨去傲气,整个人都好似瘦了几圈一般,看自己的眼神也好像自己杀了她的亲父一般。

这其中有鬼祟!

林渺捂着头,装作一副酒醉的模样,道:“在下不胜酒力,恐怕不能陪小姐共饮,实在抱歉!”

傲欺雪美眸一闪,面上带过一丝怨恨。她声音徒然放大,尖细的女声一下子划破了大殿的喧哗,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林渺的身上。

“听说林公子是郡王大人的师弟,天赋过人,一身本领连家父也难以匹及,才学更是梵音少有。如此推搪,莫不是看不起小女吗!”

林渺此刻真是恨得牙痒痒,傲欺雪这个女人自己难道真的杀了她的亲爹不成,居然这样把自己朝火坑上推!上次在船上自己还中了他爹的道儿,现在就成了武功盖世了!好才学少有,她最多就在阿陀宫上读了几本婆娑史记!

还为等林渺抓狂,傲欺雪接下来的话便让她身如坠冰窖。

“啊,小女听闻曾有一女与郡王同行,似乎叫做木渺,一身风姿卓越,难道林公子便是见了那等美人,所以瞧不上小女这种庸脂俗粉了吗?”

木渺!林渺心头大震,这个名字分明就是她和梵香子逃难之时她的化名,不自觉的她将目光投向了一直低头饮酒的梵香子身上,却见他依旧埋着头,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心头莫名的一痛,林渺强着微笑看着一脸报复快意的傲欺雪,心里已经乱成了一片,不知还说什么才好。而此刻的她自然已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傲欺雪的话无疑在某些人心中埋下了种子,聪明人一下子就从中听出了猫腻,再一看林渺那不自然的面色,和飘香郡王那奇怪的态度,心里都有了一丝猜想。

就在林渺陷入僵局的同时,又是一个娇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秋爱君摇曳的长裙款款走入大殿中央,对着梵天颢一行礼,面上带着矜持的微笑道:“王父,女儿也早听闻这‘林公子’不仅面若天上的人物,一身才艺也是让人佩服不已,这些舞姬的舞蹈实在是庸俗的很,不若让这‘林公子’给大家来一段,让众人都开开眼,看看什么是天人般的舞蹈!”

四国之中,舞蹈者皆是女子。秋爱君这一席话明显将所有的疑点都逐步点破。一时间,大殿之内暗流涌动,一股沉沉之风徐徐吹来……

殿内,殿外两种颜色。却都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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