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Part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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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的报时响了,像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好戏马上要开演了。宋寒关好灯,闭着眼睛等着一切按照自己的计划发生。她在心里默数着时间,一秒、两秒、一分、两分……以此来抚平躁动的情绪。这情绪就像是在黑暗中绽放的夜来香,逐渐酝酿成熟。

突然间,黑暗中传来了吓人的声音——宋寒的手机响起来。她以前偶尔也会被自己的铃声吓到。

宋寒的紧张导致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一条短信,她打开读着:“宝贝儿,今晚在外面住了,你自己早点把门锁好。”宋寒猛然一惊!她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早该料到丁咚有可能不回寝室的。但这一切可能因为之前跟民工设计的太过顺利而被完全抛在脑后。她同时也意识到了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她回想起那个英俊的小民工,原来阳光般的笑不再有任何光彩,仿佛民工突然变成了一只饿狼,如果饿极,肯定会吃掉喂养它的人。

宋寒知道自己这是引狼入室。她甚至突然想到,即便当时丁咚在屋里,他也不可能那么善罢甘休,既然之前对自己觊觎了那么久,自己肯定也遭到迫害。何况现在丁咚连人都不在。狼是不会甘心到嘴的美味最后两手空空的。

后悔,痛苦,惊恐……她大学四年所学的所有词语都已经不足以表达当时自己的心情了!自取其辱、自作孽不可活、自欺欺人、咎由自取……无数的词语像是霹雳舞一样在她飞速运转的大脑中来回闪现。

她疯了一般掀开被子,飞速地要冲下床。她要把门锁起来,这样原来计划好的步骤有问题,小民工就会知难而退。就在她两只脚已经搭在床外时,门也迅速开了,走廊的黄色灯光从门缝中投射进来,随着一个黑影的进入,迅速归为黑暗。

“你谁呀!”宋寒惊叫起来。

“是我呀!我……”黑影循着宋寒的声音来到她床下。

“她不在、她不在!不用了。你快走吧!”宋寒近乎绝望地大声喊着,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寝室在最里面,而且看门人都未必住在这里了,整个寝室楼也未必有几个人住在这,再怎么喊都不可能叫出来人,但依然用尽全力。

“你别喊!别让别人听到!”黑影晃动着,看样子是要上前来堵宋寒的嘴。

宋寒两只眼睛圆睁着,死死盯住黑暗。从窗帘里透过的昏黄的路灯灯光,勉强能让她辨认清床下人的位置。

床下人往前走了一步,“你想让别人抓住我啊!你也太坏了!”随着话音,黑影高高举起了一只手。

“别过来!!!我求求你,我不要钱了,你别碰我。”宋寒绝望而近乎失声的口吻。

“你别再嚷嚷了!”床下人已经把手举到了床上的位置,而且声音中透出愤怒。

“我给你钱,我给你所有的钱,求求你,我明天给你取,不够我再让爸妈给你打款,肯定不报警,只要你别碰我!求求你了!”宋寒哭号着,哀求着,这声嘶力竭的声音里,透出了濒临死亡般的绝望。她知道,对一头饿狼来说,再大的空头允诺也不及眼前的一块肥肉。她两只脚不停地前后伸缩着,蹬踏着,频繁而慌乱,好像这样能阻止黑影爬上她的床,整张床都随着她蹬踏的节奏而左右摇晃,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摩擦声响,效果有如长指甲在黑板上用力滑行发出的声音。

她的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虽然她知道这包子一样的小手打到他身上任何位置都不会引起疼痛,也许还会让他更兴奋,但是她依然攥得死死的,贴在睡衣的胸口上。

哭号像是黑暗中的协奏曲,让整个黑暗显得更加阴森可怕。在这惊恐的黑暗中,一场罪恶好像即将发生了。

但不知为什么,就在宋寒哭闹之时,床下的人走了,伴随着锁芯喀喇一声进入锁孔。也许是她的哀求,也许是她的绝望,也许是她的哭泣,感动了这条饿狼。宋寒就在黑暗中,蜷缩在床上,泪流不止。她此时谁都想不到,只是想着爸爸,爸爸那带着胡子茬的笑,和鬓角的斑白,想到小时候爸爸经常在床上把自己用两只脚撑起来的画面;想到妈妈,想到妈妈每次回家之后给自己做红烧茄子之后的喜悦。她什么都想不到,也什么都不敢想。她只是这样,独自一个人在床上哭泣,蜷缩在角落,声音像是春天里半夜中的猫叫。

光亮逐渐从窗户里透进来,阳光已经爬上了窗台。外面稀稀拉拉地传来了同学的声音和清扫校园的声音。她已哭得筋疲力尽。她知道此时,如果他再进来,自己连哀求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就这样绝望地盯着天花板。直到阳光已经彻底突破了窗帘的包围。

她干咳地下了床,孱弱的身体似乎支付不出下床的力气,整张床再次如散架一般摇晃。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到了床下,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了床下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她双臂环抱,放在桌子上,脑袋昏迷地把头塞进臂弯。她如此疲倦,又不敢在床上,只想能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觉。就在她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猛然看到了自己昨天留在桌子上的戒指。戒指不让她惊奇,让她惊奇的是戒指旁边放着一摞红色的一百元钞票。她带着疑惑起身,拿起钞票,正好是一千。

她呆呆地拿着钱,坐在凳子上。她又拿起那枚戒指,用拇指跟食指漫不经心地捏。捏累了,她想戴在右手食指上,可是发现已经戴不进去了。她疲倦而无意识地一个手指一个手指试,从拇指开始,不成功,换下一个……一直到小指。戒指在试到小指时终于戴进去了,而且正好合适。

她又用近乎木讷而诧异的目光看了看已经戴在戒指,这戒指在晨曦的光芒中,仿佛更加耀眼,像是前天阳光下的样子。原来它更适合戴在小指,或者干脆,它本来就是一枚小指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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