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稳妥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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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搞什么飞机?”

易小川和崔文子见到李慕,快走几步迎了上去。

引他们来的内侍,见两人跟李慕是熟人,那就用不着他们带了,当即转身就走。

李慕举举手中包袱,笑道:“来治病啊,我还正奇怪,是谁胆子长毛,敢揭这道九死一生的皇榜。”

“一看到老崔,我一点都不奇怪了,这世上还有老崔治不好的病吗?呵呵呵……”

崔文子听到李慕这样说,不由满面红光,被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吹捧,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

他抚须笑道:“诶,别误会,我只是陪着这小子来,可没打算进去,药我已经给他,他自己进去救人即可。”

李慕恍然,点头道:“倒也是,你没打过流感疫苗,进去容易被感染,我们就不一样了。”

崔文子满头雾水,不解的问道:“流感疫苗?那是什么玩意儿?”

李慕用崔文子能听懂的措辞解释道:“失去了传染性和增长性,但还保持着毒性的瘟疫,就叫疫苗。”

“把这种疫苗送进人体,人体就会适应瘟疫的毒性,因为不会在体内增长,很快就会被我们自己的身体消灭,所以不会致人死命。”

“经过疫苗的适应后,下次再感染这种瘟疫时,便不会再对身体造成伤害,哪怕不用药也能自己痊愈。”

他只能这样解释,因为真要说透,就得解释什么是免疫系统,什么是白细胞,什么是病毒,那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但即便是这样简单的解释,也让崔文子双目暴亮,本身就是个神医,他自然能理解李慕的话。

这番话可说是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瘟疫还能这样预防,妙,妙啊!

只是要如何做到让瘟疫不再增长,却又保持着毒性,这是一个关键性问题。

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那瘟疫就不再是威胁,天下无疫,那得是多大的功德?

李慕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底暗暗发笑。

在没有任何科技器材的支持下,你连造成瘟疫的病毒都无法掌控,又谈何灭活?

你要真能提前两千年搞出疫苗这种东西,那我心甘情愿称你一声神仙。

听了李慕的话后,易小川略感轻松的道:“照你这么说,这场瘟疫只是流感?”

李慕眼一瞪,回头看看寝宫门口的禁卫,小声道:“什么叫‘只是’流感?你以为流感那么好治?”

“大秦没有流感疫苗,没有抗生素,除了老崔谁能治得好?一旦爆发那就是整村整村的死人。”

易小川奇怪的道:“不是,既然我打过疫苗,那上次我怎么也感染了瘟疫?”

李慕道:“你上次感染的是霍乱,通过被霍乱弧菌污染的水或食物,还有人畜的秽物传播,跟流感就不是一种病。”

易小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上次我就是喝了那个村子的井水才感染的,可以啊老高,你这都变成神医了。”

李慕嘿笑道:“运气,运气。”

他虽然不掩饰自己多懂了许多东西,但表现出来的性格,还是尽量跟高要靠拢,这样也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怀疑。

崔文子忽然有点怀疑人生,因为他发现,两人的对话他竟然大部分都听不懂。

本身作为神医,他自然知道瘟疫只是一个统称,并不是所有瘟疫都是一种病。

上次那个村子的瘟疫,李慕说出的感染途径半点没错,可“霍乱弧菌”是什么?流感是什么?

如果他们能活着出来,得找个时间好好问问。

最重要的是弄清那疫苗是怎么做出来的,这要是能搞清楚,不知道能救回多少条人命。

聊得差不多,三人返身往寝宫外行去。

若非李慕在这,易小川早被禁卫送进寝宫,哪还能在宫外与人闲聊?

宫门外的禁卫为防备吸入瘟疫,脸上都蒙着绢帛,起到的作用跟口罩一样。

守卫丽妃寝宫的负责人是一名禁卫百将,见到几人上来,他迎上几步,对李慕行礼道:“拜见詹事君。”

李慕点点头,道:“让我们进去吧!除非我宣告瘟疫已彻底被治理好,否则哪怕我们死在里面,也不得开宫门。”

原本这些话该百将来说,若只是易小川两人,他说也就说了。

可对李慕说这些话,终究有些得罪人,如今李慕自己说出来,他正是求之不得。

但同时他也对李慕打心眼里升起几分敬佩,恭敬的道:“末将相信詹事君定能成功治好瘟疫,在此祝君马到功成。”

李慕微笑点头道:“多谢。”

百将将两条厚厚的绢帛,分别递给李慕和易小川,道:“二位,用这个蒙住口鼻,或许能助二位不染上瘟疫。”

李慕摆摆手,道:“不必,我的药若不能治好瘟疫,我们身上也会带有瘟疫,到时候没必要再出来。”

“若能治好瘟疫,真要染上咱们自己喝碗药也就是了,用不着这个。”

百将一听倒也有理,当即不再强求,回头吩咐道:“开锁,打开宫门。”

为防止里面的人跑出来,宫门是被上着锁的,李慕见状抬手道:“且慢。”

他对百将问道:“若开门之后有人闯出来,你们如何处置?”

百将双目一寒,凝声道:“为防止瘟疫蔓延,杀无赦。”

崔文子和易小川都变了脸色,李慕皱了皱眉,道:“我知道了,等我们站到门前再开锁。”

“诺。”

李慕和易小川并肩走到门口,李慕将右手中的大包袱交给易小川,让右手空了出来。

一名禁卫这才打开门锁,推开宫门,其他人则是长剑出鞘,做好了杀戮的准备。

易小川这才注意到,禁卫们手中长剑,竟都是六面唐剑的款式。

而且剑身光可鉴人,寒芒闪耀,与青铜剑那暗沉的青绿色截然不同,显然是铁剑,不由大感惊奇,下意识的看向李慕。

不过他现在没空询问,宫门打开的瞬间,立刻便有一群宫女和内侍,争先恐后的往门口冲过来。

这些人显然是症状较轻的,还有行动能力。

李慕毫不犹豫,抬手一掌拍向第一人,一股柔劲瞬间将之击飞。

被击中的内侍身后之人被他一撞,竟也全部向后飞跌,共有十五六人,足足飞出数丈距离,才摔在地上。

但他们很快就爬起身来,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这一幕别说那些禁卫惊骇不已,望向李慕的目光已是惊为天人,连武艺不弱的易小川都大吃一惊。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莫非这就是彭祖的气功?

竟然这么厉害,早知道前些日子就该找他学的。

李慕一掌将涌来的人群击退后,抬脚跨入宫门,沉喝道:“都给我站那,你们这样跑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一名内侍哭喊道:“留在这里同样死路一条,与其在此受尽折磨,不如被一剑刺死来得痛快。”

李慕道:“你们不必绝望,我们是来治理瘟疫的,只要你们乖乖听吩咐,活下来的希望很大。”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安静下来,有生的希望,谁愿意去死?

一名宫女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夫,您说的都是真的?”

李慕点头道:“千真万确,我是扶苏公子府詹事,若无把握,公子又如何肯让我前来?”

听他这样说,众人不由欣喜若狂,纷纷跪倒在地,叩首道:“求詹事君救我等性命。”

此时易小川也跨入了宫门,身后哐当一声,禁卫已将宫门关闭并上锁。

李慕扭头看向易小川,小声道:“玉漱就交给你了,老崔的药给她用,我来处理其他人。”

易小川感激的对他点点头,将包袱交还给他,径自往寝宫最深处的内宫行去。

李慕对那些跪在地上叩首的人道:“都起来吧!去把煎药的工具全部搬到庭院中,有多少拿多少,准备足够的柴禾。”

“这里只有你们还有行动能力,这寝宫内上百号人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你们的了。”

这十数名宫女太监连忙表示,愿意听李慕吩咐,当下纷纷行动起来。

李慕到寝宫中庭之中,将包袱尽数打开,露出里面一份份用布打包好的药包,架起火炉陶锅,安排开来。

他带来的药共有三种,皆是专门治疗流感的药方,分别是麻黄汤、芦根黄芪水、荆芥防风汤。

“你们几个负责这种药,记住,每次放两副药,加十碗水,煎一刻半时辰即可。”

“煎好之后,每人喝半碗,过三个时辰再喝半碗,每日只需喝两次,不可多喝,否则有害无益,都记清楚了。”

“你们自己喝完后,再去喂其他人喝,只要还有一口气的人,都必须喂到。”

“别想着趁机害死平日有过节的人,若被我发现,我立刻要了他的命。”

“嘭”

他说完反手一拳,将一根石灯柱砸成一堆碎石。

众宫女太监看得心下发颤,骇然无比,连忙表示不敢,当即忙活开来。

李慕又点了另外几人,指着另一个包袱道:“你们几个负责这种药,每次只需放一副药,加六碗水,煎两刻时辰,同样喝半碗,三个时辰一次。”

他把三种药都安排好后,最后道:“记住,三种药只能选择其中一种喝,两日后病情有所好转,便证明这种药对你有效。”

“若病情无好转,就换一种喝,若三种药都喝过还是无好转,便表示这些药对你无用。”

“喝药无效的立刻向我禀报,我用其他法子给你治,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李慕满意的点点头,道:“煎药吧!”

安排好这里的事后,李慕转身往中宫行去,推开中宫的门,里面满地都是痛苦呻吟的人。

看到李慕进来,立刻有人抓着他的裤脚哀求道:“大夫,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李慕大声道:“大家放心,治瘟疫的药已经在煎,一会儿就会有药送来,还能走的尽量去中庭等着喝药,不能走的留在原地。”

此时感染瘟疫的人发着高烧,头痛欲裂,浑身酸痛乏力,很难正常行走。

但一听他这话,求生欲立刻让众人爆发出一股潜力,一个个挣扎着爬起身,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往中庭行去。

实在爬不起来那种,已经属于重症,基本上已经走到死亡边缘。

李慕在人群中扫视,搜寻着自己要寻找的目标。

终于,当大部分人挣扎着走出宫门,还有些爬着离开中宫后,宫内就只剩下那些实在没力气移动的人。

这样的人不多,不过十四五人而已。

他注意到,一名红衣宫女趴在一名粉衣宫女身旁,有气无力的叫道:“大姐,你快起来,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去喝药,喝了药就能好起来。”

李慕立刻大步走了过去,在地上那粉衣宫女身旁蹲下身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粉衣宫女手腕上的银手镯。

是她们了。

李慕伸出手指探到粉衣宫女脖子上,还有微弱脉搏,但已经离死不远。

“大夫,求你救救我大姐。”

李慕看着红衣宫女,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红衣宫女道:“我叫小兰,大姐叫阿莲。”

李慕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个小妹,叫小月?”

红衣宫女顿时又惊又喜,连忙道:“对,小月是我们的妹妹,大夫怎么会知道?”

李慕看着阿莲手腕上的手镯,道:“这个手镯上有会稽虞氏的标志,我通过手镯猜出来的。”

“小月是我义妹,我早已将她接出皇宫,如今她过得很好,她托我查访你们的下落,没想到你们竟会在丽妃宫中。”

小兰喜极而泣道:“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找到小妹了。”

说完强撑着给李慕叩首道:“多谢大夫,大恩大德,小兰愿做牛做马报答你。”

李慕在绝望之中给她们姐妹带来希望,此刻的李慕在她眼中,无异于黎明那道能驱散黑暗的光。

李慕拍拍她肩膀,道:“不必如此,你唤我一声兄长即可,我先把阿莲的命救回来,再耽搁下去,她就真要断气了。”

说完李慕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阿莲扶起,一掌贴到她背心。

九阳真气涌入阿莲体内,代替她的身体机能维持住生机,同时将她体内的瘟疫消灭。

原本已经一片煞白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具备疗伤之效的磅礴九阳真气,开始修复她那被瘟疫破坏的身体。

随着真气不断灌入,阿莲的身体机能开始逐渐恢复运转,呼吸功能恢复,脉搏增强,体温稳步下降,阿莲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一刻钟左右,李慕断开内力输出,收回手掌。

他没有选择直接将她治好,因为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在这里他得尽量维持一种公平。

不患寡而患不均,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李慕十分明白。

阿莲很快就清醒过来,李慕对小兰道:“你们去外面中庭那等着喝药,我把其他人也救回来。”

小兰见大姐真的活了过来,自是欣喜若狂,对李慕千恩万谢,随后勉力扶起阿莲,姐妹俩互相搀扶着往外行去。

阿莲此时还有些搞不清状况,李慕也没工夫给她解释,小兰自会跟她说明。

他去查看了其他人的状况,其中有五人已经彻底断气,救不活了,另外八人同样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还有的救。

一个时辰后,还活着的人全部被他救醒,所有人都去中庭等着喝药,死掉的人,只能之后烧掉。

三种药同时一起煎出来,足够所有人都能喝上,是以他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当即往内宫行去,进入内宫后,却见玉漱已经睡去,易小川守在床边。

李慕轻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易小川道:“已经服过药,睡着了。”

李慕沉默片刻,开口道:“你还没做出决定吗?如果你一直这样拖延下去,恐怕这次就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

易小川闻言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攥起,起身往一旁耳房中行去,道:“我们去那边说。”

李慕跟了过去,耳房是平日宫女们休息值守的地方,此时自然没人。

两人在桌旁坐下来,易小川缓缓道:“老高,那些禁卫手里的剑,是你的手笔吧?”

李慕坦然道:“是,我改善了炼钢法,大秦如今的炼钢工艺,大致可以达到东汉的水准。”

“我不仅贡献了炼钢法,还有造纸术、活字印刷术、曲辕犁,我都贡献了出来。”

易小川苦笑道:“难怪你爵位升得这么快,可是你做的这些,不是让大秦更加强盛,我造反成功的可能性更低吗?”

李慕严肃的道:“我做的这些不是为大秦,而是为黎明百姓,当然,我需要权势地位也是一个因素。”

“如果我没有足够高的权势地位,从哪获得资源?拿什么去资助你?”

“更何况,就算大秦的武器更加精良,又有什么关系?冷兵器是打不过热武器的。”

听到李慕做这一切是为百姓,易小川也就无话可说,这就是他的性格,不婊的时候,他就是个真圣母。

他叹了口气,道:“别的倒没什么,火药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出现在这个时代。”

“这东西危害太大,也太残忍,这是一道禁忌之门,绝对不能由我来推开它。”

得,刚刚圣母完,这就开始婊了。

李慕无语的看着他道:“不用火药,你怎么打赢百万秦军?”

“如果你想等到秦始皇死,天下大乱的时候再起事,那时候什么都已经来不及,等你打到咸阳,玉漱早已是冢中枯骨。”

易小川思忖片刻,问道:“你说,要是我们刺杀秦始皇,让他提前死,会怎么样?”

李慕闻言心下暗自沉吟,这倒也是条路子,原剧情中图安皇后意图毒杀始皇,只差一点就要成功。

是玉漱突然出现,打乱了所有计划,因为金将军的不忍,导致始皇没有吃下有毒的菜。

若到时候他稍加操作,就能让图安皇后成功,到时候扶苏有蒙恬支持,继位肯定没有问题。

他再暗中向扶苏点破,这是来自图安的毒,让图安背上这口锅。

扶苏为了给始皇报仇,定会兵发图安,将图安攻灭,然后把玉漱打入冷宫。

如此一来,易小川势必更加仇恨大秦,造反也会更来劲。

六国遗民真正怕的不过是始皇,扶苏未必镇得住场子,到时候免不得又是一个群雄并起的局势。

易小川便可趁势而起,汉朝建立有望。

想到此,李慕对易小川道:“刺杀太过凶险,绝不可取。”

“你看这样如何?你从现在开始就去积蓄实力,我暗中给你搞资金和资源,甚至给你培养输送可靠的人手。”

“我会想办法一步步渗透皇宫,提前帮你弄死秦始皇,再设法保住玉漱,让她不用陪葬。”

“等到秦始皇一死,群雄并起的时候,秦军就会被分散精力,而你因为提前几年开始发展,占据绝对先手。”

“等你打到咸阳,我准备一队人马接应你们入城,直入皇宫抢走玉漱,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也就是平灭其他群雄,建立汉朝。”

“这样不但你跟玉漱可以双宿双栖,历史还不会被改变太多,我也有机会再见到高岚,你觉得怎么样?”

相对于搞出火药,用热武器打冷兵器,李慕这个方案易小川更容易接受。

因为一动热武器,他们又造不出枪,就只能用来炸,到时候战场上处处残肢断臂,易小川光是想想就胆寒。

他仔细思索李慕提出的方案后,发现这已经是最稳妥的做法。

甚至他建立汉朝后,还能自己亲手按照原历史写一部史书,不让史官经手,这样一来,大概率就能保证历史不被改变。

他向李慕确认道:“你真的能保证玉漱不被陪葬?”

李慕微笑道:“这一点你放心,只要秦始皇死得突然,他就来不及说出遗命。”

“扶苏比较仁慈,只要我从旁劝说,他一定会取消殉葬制。”

“到时候我再趁机抛出兵马俑的构想,不仅玉漱能保下来,还能进一步维护原历史。”

这次易小川终于不再迟疑,拍板道:“好,我们就按你的方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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