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军停下了与他人的交谈，别过头，垂下眼睛扫了那个小士兵，嗤笑道："你还多管闲事嘞！"

那小士兵愣了愣，又赶忙跑回囚车旁，递给清时一个歉意的眼神后，专心看守。

清时眼中本来燃起的些许希望火焰瞬间被浇灭了。

狠狠的盯着那名军官，清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两只手大力的拍着囚车的木头，拼了命的大声嘶吼道："水！水！水！"

他才不要再去管什么会不会挨打！他根本就不打算活了！他的亲人都已经死了，他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水！水！"

突然间犯人的异常发怒，让这辆囚车周围的看守士兵猛然被惊了一下。刚才那位盛气凌人的领军就更是表情一沉。驾着马向囚车旁靠近，压根不等清时反应，快速的举起手中的马鞭，顺着囚车木栏之间的空隙就狠狠的抽了下去！

"啊！"清时实在是忍不住疼痛的一声惨叫，双手条件反射的捂上了自己的脸。那一鞭子直接打在了他的右眼和鼻梁骨上，清时痛苦的蜷缩在囚车里，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被打爆，鼻梁骨已经断掉了。

"啊！啊——"

听着清时的惨叫，那位领军撇起嘴角，满意的收回马鞭，看着清时痛苦的模样大笑道："哈，犯人，不是就该有犯人的样嘛！啊？哈哈！"

在这辆囚车周围的士兵也都是跟着，附和的笑着。

这辆囚车中所关押着的，都是先太子未满十六的子嗣。这其中清时的年纪最大了。清时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十六岁，可是在皇家意味着将要成人的十六岁，他却是悲惨的在囚车中度过的。

囚车中其他的弟弟们见到十六哥被打，纷纷蜷缩着身子向囚车的其他边缘靠近，都想要距离清时的远一些。清时一个人，第一次在囚车中有了这么一大块，属于他自己的地方。但是，他却只能是翻滚着，哀嚎着。

他瞥见弟弟们胆怯躲避的神情，他瞄到弟弟们是希望能够离的他再远一点的目光。他不怪他们，不怪。他们不为他，但是他身为兄长，却自然是要担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清时一手捂住眼睛，一手艰难的再次抓住木栏，将自己的身体拉回到了囚车边上。看着那位一直在笑着看他笑话的领军，清时沉默半晌，方后忍着疼痛，用着干涩的嗓子又道："给我弟弟水喝。"

"水，给我弟弟水喝！"

哪怕他再被打，哪怕他的弟弟已经不可能被一杯水就能救回来。但是，请给他一点水。他不希望弟弟就这样痛苦的离去，只是因为一点水啊！一点水啊！

那领军看着清时的动作，停下了大笑。看着清时，半晌才从他的马鞍上解下了一壶水囊。清时的眼睛中蓦然散发出了一点光彩。

"恩？水？"那领军领着水囊在清时的头上空晃悠着，"想要嘛，想要啊，哈哈哈..."

随着那军官的一声嚣张至极的笑传出，水囊就在清时那位弟弟的头顶变得颠倒。让人渴望，让人为之付出鲜血的水流便是突然的从天而降，哗哗沥沥的，全部都倾倒在了弟弟的脸上。

本就已经陷入昏迷，病入膏肓的人，哪里能够感觉到丝毫的水意。只是艰难的摇晃着头，不想要那水洒到他的脸上。连月来的不清洗，脸上早已污泞不堪，再加上突来的水，在这深秋的季节里，简直是催命的毒药。

见之，清时赶忙一个转身趴伏到弟弟的身边，带着鲜血的两只手努力的将弟弟的嘴巴拧开，捏着他的下巴，转动着去接那道细微的水流。

可是...

突然间的，那领军没有一点预兆的又将水囊一收，笑道："喝饱了吧？啊？哈。"

领军将水囊对准自己的嘴巴，畅快淋漓的大口大口喝着。许多的人甚至都灌不进嘴巴里，而是流了出来，流到了胡子上，衣服上，流到了马匹的身上，流到了尘土飞扬的小道上。

清时抓着弟弟下颌骨的动作蓦然一僵，愣愣的看着弟弟被呛得咳嗽的样子，耳边只回荡着那群魔鬼狂笑的声音。

当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时，清时喃喃的道："不是人，不是人..."

"恩？"那领军倒也耳尖，这样细弱的声音竟也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领军对着周围的士兵笑吼一声："哈哈，这小子说咱家不是人！"

周围的士兵跟着笑。似乎他们今天的旅途是如此的轻松，如此的让人感到愉悦，开怀。他们除了笑，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那军官又道一声："说咱不是人嘞！"下一刻，那条让心恐惧的马鞭就更是再次狠狠的抽进了囚车中。

一鞭子又一鞭，不假思索，毫不留情，似乎清时对他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每一鞭都带着血的抽打在清时瘦弱的脊背上。清时痛苦的将脑袋窝在弟弟的怀里，不想让自己再哼出一丝痛响。

"好啊，还敢骂人了还！"领军边抽边咒骂道，"本大人好心给你水喝，竟然还骂本大人！个小兔崽子的，真以为自己是个爷啊！"

清时痛苦的一鞭一鞭的承受着，只能是死死的抱着他那个将死的弟弟。害怕自己的躲避，会让马鞭落在他可怜的弟弟身上。

就这样的受罪，一直有两盏茶的时间。直到那位领军的胳膊感觉到酸疼无力了，这才收回了马鞭。末了，还不屑的朝着囚车之中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

清时的整个身体已经颤抖如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