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退避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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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钱塘府的百姓来说,今年秋意来的有些迟,往年中秋时节,天气便已凉爽,沐浴着微风,赏着明月,吃上一口满嘴留酥的薄皮月饼,确是一件人间美事。

然而今年中秋,暑气依然浓郁,汗涔涔的衣衫裹在身上,让人一动都不愿多动。

金风玉露坊犹如秋日里纺织娘的鸣叫,不知从何时出现在了生活周遭,当你才反应过来时,它便已经星火燎原了。

七夕诗会后,随着鹊桥仙一词的广为流传,馥郁留香,洗去一身倦乏的香皂,如同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钱塘府。

起初售卖的火爆之中,多少有些跟风的因素,但当人们切实体会过香皂的魅力后,便再也离不开它了。

即便是囊中羞涩的清贫人家,也愿意购上一块两块洗衣皂,毕竟这东西实在比简陋的皂角子好用多了,逢年过节添置不来新衣服,把最好的旧衣衫细细浆洗一遍,便能用整洁的姿态走亲访友,这也是极好的。

再后来,金风玉露坊又推出了新产品,名字就叫做金风玉露,不过大伙儿私底下都管它叫做驱蚊水,在手足部涂抹一点,冰冰凉凉,既能避免蚊虫的滋扰,也能在酷暑中寻得些许清凉……

……

在一处护卫严密的山坳中,沈胖子那张总是如笑面佛一般老脸上罕见的严肃。

“沈大掌柜,光光生产驱蚊水,最近整个瑛州的粮价就已经上浮了半成,咱们的实验就算成功了,量产之后只会用更多粮食,肯定也要被有心人摸到门道了。”

说话的是沈家的一个分管掌柜,是沈胖子的心腹之一,也是家生子的身份,忠诚可靠,负责着这处秘密作坊原材料的采购。

“老徐说得有理啊,按我说,咱们有了香皂,有了驱蚊水,怎么着也够了,犯不着再琢磨着这劳什子香水啊?”另一个中年人附和道。

对于手下两员干将的提议,沈胖子仿若未闻,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某个年轻人手中烧瓶里的变化。

这两个衰才懂个屁,我老沈可是有幸见识过柳神医拿出的香水小样的!

沈胖子以他被十九房小妾磨练出来的慧眼来看,这个叫做香水的东西,是女人完全不能抵挡的,只要研制成功,绝对是走高端路线的利器,根本靡费不了多少粮食,瑛州是鱼米之乡,完全足够支撑起这个产业。

到那时候,金风玉露坊就能成为全钱塘的妇女之友,同时也是男子们的仇敌,榨干他们钱包里的最后一两银子。

“爹,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一阵沁人的清香隐隐传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手中举着烧瓶,兴奋的尖叫道。

沈胖子连忙扭动着笨拙的身躯,上前夺过烧瓶,仔细闻了闻,同原版已经相差不远。

肥手拍在如同小鸡仔一般的幺儿身上,欣慰地道:“老夫一直觉得你这小兔崽子经商经商不行,读书读书不行,比起你大哥二哥差得远,没想到却有这方面的天赋!”

沈胖子顿了顿,摸了摸短须道:“这样我将你举荐进永安医学堂,也有足够的底气了。”

“爹,我不要去什么医学堂,我就想呆在作坊里,这些实验太有意思啦!”那瘦小的年轻人闻言不住的摇头,夺回了烧瓶,连忙说道。

“混账东西,你懂个什么?能跟着柳神医学些神仙本事,那是你小子的福气!告诉你,这个实验室本来就是柳神医随手而为的,医学堂里肯定有更多新奇的玩意儿!”

沈胖子一巴掌拍在那瘦小年轻人的背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真的?”年轻男子闻言眼中放射出精光……

……

天气虽然还是有些闷热,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依旧是人们团圆欢聚的盛事。

相对于普通百姓,钱塘府的才子佳人们,值此佳节之际,自然免不了要组织盛大的诗会,在西子湖畔,对着明月,吟诗作赋,风雅之极。

和往年不同,今年的中秋诗会上,钱塘府列前矛的几位才子们,受到的关注十分有限,无论是长衫飘飘的士子,还是莺莺燕燕的才女们,无不在交谈时,不自觉地瞟向远处,眼神中满是期待。

某处女眷们聚集的水亭中。

“李姐姐,你说柳大才子今天会来吗?”某个女子手捧着一本薄薄的《三变诗集》问道。

“谁知道呢,我也只在赛天节上见过他一回。”

“他可长得俊俏?”

“那还用说,能写出那等诗词的,怎么也不会是个莽汉……”

……

某处才子们汇聚之地。

“唐公子,你给咱们透露下,今夜柳三变他究竟会不会来啊?”

“是啊!实不相瞒,小弟这几日苦思冥想,总算也准备了几首拙作,若是柳公子也要写中秋诗,柳词既出,我等还是退避三舍吧,不要拿出来丢人!”

“诸位,唐某实在不知啊,我已经给柳兄下了帖子,可是他一直没有回复于我!”

唐云照抬头望了望月色,皎洁无暇的圆月让人心情舒畅,只是……

柳兄啊柳兄,你才华横溢,却为何这般没有远见呐……与秣陵郡府牵涉如此之深……是祸非福啊……

就在此时,一群青衣青帽的货郎们出现在了远处,一手携着货篮,一手抓着一叠四方方的纸笺,一边挥舞着,一边喊着什么,由远及近,慢慢走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香水试用啦,香水试用了啦,男子用了魅力非凡,女子用了天仙不换呐……”

“五日后,永安医学院将正式招生啦,无论有没有医学底子的,都欢迎来参加考试,也欢迎将族中弟子送来参考,但凡有一人入学,都可赠香水一瓶……”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若是有另外任何一个人,将高雅的诗词和充满铜臭的生意如此赤裸裸地结合在一起,众人一定会用唾沫星子将他淹死。

然而对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柳三变大才子,人们果断无视了其中的铜臭,而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词作上……

……

“来福,快去把我传出去的中秋诗词追回来,快去!”

某个才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划破了诗会诡异的屏息寂静的氛围,传出很远,很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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